第49章 Chapter49爱睿斯
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快太突然，林恩根本来不及反应，也全然未料到边曦钺会突然干出这事，素来让他自傲不已、号称比雷电暴风还快的大脑，竟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边曦钺对上他那一双眸子，瞬间瞪起双眼、眸光凛然，仿佛带着杀气，林恩的脸上本能流露出惊恐之色，与此同时，边曦钺也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是史瓦茨人！”边曦钺的声音压得极低，甚至有点沙哑。
林恩怔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可并不是疑问的口气，而是斩钉截铁，她分明已经确定，也根本不是在询问，而是质问。至于她究竟在质问什么，为何忽然之间又会变得如此严肃可怕，林恩一时间想不通。
既然辩解也不是，承认也不是，林恩进退两难，只好缄默不语。
可令林恩愈发不解的是，他以如此模样隐藏身份数年，从来就没有人发现，他骗过了老奸巨猾、心狠手辣的梅耶，瞒过了聪明绝顶、冷静睿智的伊尔曼，却为何会在此时此刻，在边曦钺这儿翻了车？
片刻的对视后，林恩的目光从惊恐转变为疑惑和费解，他不解边曦钺为何会是如此反应，又为何要掐着他的脖子，怎么，难道连她也容不得同族吗？
可这会儿边曦钺忽然凑近，脸几乎要跟林恩贴上，林恩又被吓了一跳，瞬间屏住了呼吸，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整个人紧紧贴在身后的柜子上，简直要跟柜子融为一体！
但又是片刻后，林恩瞬间想到，她大约是想看清他的瞳色，也就是他虹膜的颜色。
望着她那鹤灰色的眼眸，他竟不觉间陷入一阵回忆和沉思之中，几乎放松了警惕、忘了紧张。
而他的瞳色和她非常接近，甚至可以说是几乎一样的颜色。但史瓦茨人的瞳色也不止一种，只是拜锶人瞳色都是浅色系，而史瓦茨人刚好相反，都是深色系。其中的蓝色，是如大海一般的深靛；其中的绿色，是如同墨玉一般的黛色；其中的红色，是比血液还浓的深绛色。只是远远地望去，看起来几乎都是黑色，让拜锶人以为史瓦茨人的瞳色只有一种。
也许很多拜锶人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五彩斑斓的黑”。
边曦钺的同学们也并不知道，她的眸色并不是纯黑，而是一种独特的鹤灰。
偏偏林恩的瞳色，居然也是这个颜色。
刚才他戴着眼镜时，他的瞳色看起来是接近祖母绿的颜色。
伊尔曼和边曦钺提起林恩时，可从来没提过他是史瓦茨人这事，并且还说他的姓氏是森德堡，这可不是个史瓦茨人的形式，而是非常典型的拜锶族姓氏。
可梅耶和伊尔曼这样的人，会被发色、姓氏和一副眼镜给糊弄过去吗？怎么可能？将这些人想的愚蠢、天真，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
长达一分钟的对视后，边曦钺的脸和他稍稍拉开些距离，她忽然冷笑着说：“你可真厉害，不光瞒过了梅耶，还瞒过了伊尔曼。”
林恩回过神来，全身上下的神经顿时又紧绷起来，他胸口上下起伏着，眉头也紧紧皱起。犹豫纠结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开口：“他们都没有发现的事，为什么你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发现？”
边曦钺皱起眉头笑了笑：“我倒是纳闷你究竟是怎么瞒他们那么久的。”
如果只看他那一头发灰的白发，倒可以算是个拜锶人的特征，再加上他皮肤非常白皙，看起来倒很像是孜利芭人。
边曦钺也很纳闷：“倒是你这头发，为什么是白色的？”
林恩深吸了口气，反过来问道：“我想问问你，究竟如何确定我就是史瓦茨人的？”
边曦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同胞的目光，和身上的气息，是骗不了同胞的。”
同胞，如此陌生的字眼，竟让林恩瞬间眼眶发热，他忙将视线别到一边，喉结滚动，低声说：“……可保不齐会有意外情况。”
边曦钺提起一边嘴角笑笑，抬手重重地拍在林恩的肩上：“放心，我对你没有其他要求，只希望你能帮忙把我这把刀给弄好。”
说着，边曦钺将那把断刀又举到林恩面前，可却是刀柄朝上。
林恩望着那环首，不禁叹了口气：“放心，我会弄好的。”
片刻前，书房中。
梅耶走进书房，一眼便注意到手中正捧着一本书的伊尔曼，他手中的那本书，是一本具有童话色彩的游记。
梅耶冷冷道：“哼，你可真会浪费时间，大好的时光没事可干了吗？窝在房间里看这些闲书？”
伊尔曼头也没抬，略显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这是一本在平民和贵族之间都极受欢迎、大受好评的书，即便真是闲书，也是值得一读的。”
梅耶相当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冷声道：“你究竟打算还要在依利特班里浪费多少时间？”
这时，伊尔曼缓缓抬起眸子，缓缓道：“父亲，依利特班的标准学制是三年，而我现在才刚度过了一个学期。”
这次梅耶不仅冷哼，还有些愠怒：“你知道三年的时间可以做多少事吗？你却要打算在那种地方虚度光阴？”
伊尔曼不想跟梅耶争辩，便只说：“父亲大人，请不必太着急，当我学习到了足够多的东西时，自然会用最短的时间尽快毕业的。”
梅耶眯起眼，咬着牙、冷声道：“我最多给你两年时间，你给我牢牢记住！”
撂下这番话，梅耶便转身离开。门一关上，伊尔曼便立即抬起头，手中的书已经看了数遍，而今将它捧在手中也并不是想要再读一遍，或许只是为了感受它的重量。
片刻后，忽然瞥见窗外对面的那棵大树的树冠晃了晃，伊尔曼不禁莞尔，将手中的书合上，起身离开。
伊尔曼离开莱希茨宅邸，顺着后院的小路，一路直奔“老地方”。
放假时，学校倒不会直接关闭，依然会留几个人来负责维护、打扫和清理工作，但绝大部分人几乎都不会在假期中来学校。很难想象，居然会有情侣特地在放假的时候来学校里约会——不过约会地点并不是学校里，而是学校后山的峭壁上。
有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条规律，一直都被伊尔曼和边曦钺拿捏得极好。
伊尔曼抵达时，边曦钺看起来已经在那儿站了一会儿。
“怎么样，沟通得还算顺畅吗？”
边曦钺撇撇嘴、摊手道：“还行吧，但愿他别辜负你的期望。”
伊尔曼笑道：“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最后的结果明明要看你和他之间的沟通。哎，等等，”伊尔曼忽然抱起肩，歪着头看着边曦钺，“别告诉我，你为了考验他的能力，故意没有把要求说的很明确。”
边曦钺笑笑：“那倒也不是，我只是想给他更多发挥空间而已。”
伊尔曼无奈地笑了起来，这分明跟他所说的就是一个意思。
“这人在家里很多年了吧。”边曦钺忽然说。
伊尔曼点点头：“唔……的确是有些年头了，自从海……大概就是在‘那件事’之后不久，利希特研究所被关停，里面的科研人员只能四处逃亡，他便被我家收留。”
数年前，熔城里的科研学术气氛还是不错的，研究所也一个接着一个地被建设起来。利希特研究所是其中最早建设的研究所，也是最大、最强、最权威的那个，熔城之中最优秀的科研人才，都聚集在这个研究所内。
可惜，熔城的政策方针愈发不利好科研，经费年年削减，科研人才也根本得不到重视，于是科研领域很快衰落凋敝，研究所也仅剩下这么一个最大的。
在那个充满罪孽和鲜血的“海尼根之日”后，最后的这个研究所也消失了，所有科研人员都被遣散，其中活着的那部分，大部分都做出了最为正确且最为合适的选择——那就是逃到外面的其他城邦去。
林恩是利希特研究所的“流亡者”并不让人意外，当时研究所中的主力成员，大部分都是史瓦茨人。
在科研领域一年不如一年、待遇每况愈下之时，也只有史瓦茨人还在往里面钻，史瓦茨人乐于钻研、吃苦耐劳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而其中非常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当时史瓦茨人能从事的工作，已经所剩无几。军政领域想都不用想，商铺也甭想，教育工作也不能从事，当个服务员也会因为遭受歧视和排挤而被赶走……几乎只有那些最苦最累、待遇最差的工作才有史瓦茨人的份。
林恩看起来年纪也不是很大，大概也就比边曦钺他们年长个十几岁左右，能在那场浩劫中活下来，还能混到莱希茨家的后院里，边曦钺愈发好奇这位前辈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我也很期待你的那把断刀会在他手中变成什么样，不过我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他充满了想象力和创造力，我在他的身上，仿佛能看到下个时代的光芒。”在提起林恩时，伊尔曼从来不吝惜赞美之词，恨不得将所有最美好的词汇都放在他身上。
不过，伊尔曼倒是不太可能将这些话对着林恩当面说出。
伊尔曼的声音将边曦钺的思绪拉回到眼前，边曦钺意味深长地笑笑：“你对他还真是寄予厚望、重视有加呢。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他的确是个用尽任何手段去珍惜保护都不为过的人才。”
伊尔曼笑着说：“当然！他是个用城池、金钱、宝物也换不来的稀世之才。”
令她无法不在意的，不仅是他史瓦茨人的身份，还有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以及他那和她几乎一样的瞳色。虽说她这瞳色在史瓦茨人中并不算特别罕见。
边曦钺开口却问道：“你知道他的头发为什么会是那个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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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曦钺对上他那一双眸子，瞬间瞪起双眼、眸光凛然，仿佛带着杀气，林恩的脸上本能流露出惊恐之色，与此同时，边曦钺也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是史瓦茨人！”边曦钺的声音压得极低，甚至有点沙哑。
林恩怔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可并不是疑问的口气，而是斩钉截铁，她分明已经确定，也根本不是在询问，而是质问。至于她究竟在质问什么，为何忽然之间又会变得如此严肃可怕，林恩一时间想不通。
既然辩解也不是，承认也不是，林恩进退两难，只好缄默不语。
可令林恩愈发不解的是，他以如此模样隐藏身份数年，从来就没有人发现，他骗过了老奸巨猾、心狠手辣的梅耶，瞒过了聪明绝顶、冷静睿智的伊尔曼，却为何会在此时此刻，在边曦钺这儿翻了车？
片刻的对视后，林恩的目光从惊恐转变为疑惑和费解，他不解边曦钺为何会是如此反应，又为何要掐着他的脖子，怎么，难道连她也容不得同族吗？
可这会儿边曦钺忽然凑近，脸几乎要跟林恩贴上，林恩又被吓了一跳，瞬间屏住了呼吸，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整个人紧紧贴在身后的柜子上，简直要跟柜子融为一体！
但又是片刻后，林恩瞬间想到，她大约是想看清他的瞳色，也就是他虹膜的颜色。
望着她那鹤灰色的眼眸，他竟不觉间陷入一阵回忆和沉思之中，几乎放松了警惕、忘了紧张。
而他的瞳色和她非常接近，甚至可以说是几乎一样的颜色。但史瓦茨人的瞳色也不止一种，只是拜锶人瞳色都是浅色系，而史瓦茨人刚好相反，都是深色系。其中的蓝色，是如大海一般的深靛；其中的绿色，是如同墨玉一般的黛色；其中的红色，是比血液还浓的深绛色。只是远远地望去，看起来几乎都是黑色，让拜锶人以为史瓦茨人的瞳色只有一种。
也许很多拜锶人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五彩斑斓的黑”。
边曦钺的同学们也并不知道，她的眸色并不是纯黑，而是一种独特的鹤灰。
偏偏林恩的瞳色，居然也是这个颜色。
刚才他戴着眼镜时，他的瞳色看起来是接近祖母绿的颜色。
伊尔曼和边曦钺提起林恩时，可从来没提过他是史瓦茨人这事，并且还说他的姓氏是森德堡，这可不是个史瓦茨人的形式，而是非常典型的拜锶族姓氏。
可梅耶和伊尔曼这样的人，会被发色、姓氏和一副眼镜给糊弄过去吗？怎么可能？将这些人想的愚蠢、天真，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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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回过神来，全身上下的神经顿时又紧绷起来，他胸口上下起伏着，眉头也紧紧皱起。犹豫纠结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开口：“他们都没有发现的事，为什么你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发现？”
边曦钺皱起眉头笑了笑：“我倒是纳闷你究竟是怎么瞒他们那么久的。”
如果只看他那一头发灰的白发，倒可以算是个拜锶人的特征，再加上他皮肤非常白皙，看起来倒很像是孜利芭人。
边曦钺也很纳闷：“倒是你这头发，为什么是白色的？”
林恩深吸了口气，反过来问道：“我想问问你，究竟如何确定我就是史瓦茨人的？”
边曦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同胞的目光，和身上的气息，是骗不了同胞的。”
同胞，如此陌生的字眼，竟让林恩瞬间眼眶发热，他忙将视线别到一边，喉结滚动，低声说：“……可保不齐会有意外情况。”
边曦钺提起一边嘴角笑笑，抬手重重地拍在林恩的肩上：“放心，我对你没有其他要求，只希望你能帮忙把我这把刀给弄好。”
说着，边曦钺将那把断刀又举到林恩面前，可却是刀柄朝上。
林恩望着那环首，不禁叹了口气：“放心，我会弄好的。”
片刻前，书房中。
梅耶走进书房，一眼便注意到手中正捧着一本书的伊尔曼，他手中的那本书，是一本具有童话色彩的游记。
梅耶冷冷道：“哼，你可真会浪费时间，大好的时光没事可干了吗？窝在房间里看这些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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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忽然瞥见窗外对面的那棵大树的树冠晃了晃，伊尔曼不禁莞尔，将手中的书合上，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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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条规律，一直都被伊尔曼和边曦钺拿捏得极好。
伊尔曼抵达时，边曦钺看起来已经在那儿站了一会儿。
“怎么样，沟通得还算顺畅吗？”
边曦钺撇撇嘴、摊手道：“还行吧，但愿他别辜负你的期望。”
伊尔曼笑道：“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最后的结果明明要看你和他之间的沟通。哎，等等，”伊尔曼忽然抱起肩，歪着头看着边曦钺，“别告诉我，你为了考验他的能力，故意没有把要求说的很明确。”
边曦钺笑笑：“那倒也不是，我只是想给他更多发挥空间而已。”
伊尔曼无奈地笑了起来，这分明跟他所说的就是一个意思。
“这人在家里很多年了吧。”边曦钺忽然说。
伊尔曼点点头：“唔……的确是有些年头了，自从海……大概就是在‘那件事’之后不久，利希特研究所被关停，里面的科研人员只能四处逃亡，他便被我家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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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充满罪孽和鲜血的“海尼根之日”后，最后的这个研究所也消失了，所有科研人员都被遣散，其中活着的那部分，大部分都做出了最为正确且最为合适的选择——那就是逃到外面的其他城邦去。
林恩是利希特研究所的“流亡者”并不让人意外，当时研究所中的主力成员，大部分都是史瓦茨人。
在科研领域一年不如一年、待遇每况愈下之时，也只有史瓦茨人还在往里面钻，史瓦茨人乐于钻研、吃苦耐劳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而其中非常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当时史瓦茨人能从事的工作，已经所剩无几。军政领域想都不用想，商铺也甭想，教育工作也不能从事，当个服务员也会因为遭受歧视和排挤而被赶走……几乎只有那些最苦最累、待遇最差的工作才有史瓦茨人的份。
林恩看起来年纪也不是很大，大概也就比边曦钺他们年长个十几岁左右，能在那场浩劫中活下来，还能混到莱希茨家的后院里，边曦钺愈发好奇这位前辈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我也很期待你的那把断刀会在他手中变成什么样，不过我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他充满了想象力和创造力，我在他的身上，仿佛能看到下个时代的光芒。”在提起林恩时，伊尔曼从来不吝惜赞美之词，恨不得将所有最美好的词汇都放在他身上。
不过，伊尔曼倒是不太可能将这些话对着林恩当面说出。
伊尔曼的声音将边曦钺的思绪拉回到眼前，边曦钺意味深长地笑笑：“你对他还真是寄予厚望、重视有加呢。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他的确是个用尽任何手段去珍惜保护都不为过的人才。”
伊尔曼笑着说：“当然！他是个用城池、金钱、宝物也换不来的稀世之才。”
令她无法不在意的，不仅是他史瓦茨人的身份，还有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以及他那和她几乎一样的瞳色。虽说她这瞳色在史瓦茨人中并不算特别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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