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页_女尊之恃宠而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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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等晏迟回答,他就低下头,手撑着下颔骨看向案前的九连环、叠纸、刺绣,小声道:“我们那里,太好看的女人一般都,不太好。”

  东吾继续道:“会有好多夫郎。”

  大殷的皇帝自然也会有很多夫郎的。晏迟点了点头,没有评价,旋即听到东吾略微迟钝的声音。

  “我喜欢骁勇善战、万人不敌的将军。”他的眼睛亮亮的,词句诚恳,足以让人为之心动,不愧是草原上的明珠,“我听说,陛下以前,也是一个纵马驰骋的将军。”

  晏迟与他的视线相交,目光停了片刻,低声道:“对。”

  东吾伸手拨弄了一下桌面上拆解开的九连环,道:“我想请求她一件事。”

  玉质的九连环在桌案上变换方位,摩擦出细微的玉器碰撞声。东吾白皙的指节搭在其中的一环上,不似宫中郎君们那么柔软,似乎也是曾经挽过长弓,练过骑射的。

  “……我想,请她放回我族的俘虏。”

  他的声音低落下来,似乎也觉得这件事非常难以实现。在入宫之前,东吾就已经知道大殷对待俘虏的古训和规矩了。他到京之后,与故族联系不密,还不知道殷璇如何处置得那些人。

  晏迟心中猛地一跳,抬眼看向他,道:“不要说。”

  他停顿了一下,嘱咐道:“像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前朝后宫之间,勾连一体,本是大忌。何况你出身外族,陛下给你颜面,却不会在这种事上被外族的男子说动。她是皇帝,有很多事情,会有重重阻碍的。”

  东吾愣了一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看着晏迟手上的折纸,伸手戳了一下折纸小鸟的头,慢慢地道:“宫规好长,我背不下来。”

  他捏住了小鸟的翅膀,声音很低落。

  “规矩好难学,我不会。汉字也难懂……”

  他侧过头,趴在桌案的一边,微卷的褐色长发散落下来,发间的绳结是五彩的,编织得细密精巧,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和右耳下方穿过耳垂的银环。

  东吾带着一点疑惑的声音缓缓响起。

  “陛下对宠君是什么样的?对晏哥哥说话时,会笑么……”

  晏迟看了他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轻声道:“陛下很温柔。”

  东吾却没有听到,他有点困了,也不想回延禧宫睡,反而觉得这里温度合宜,茶香与香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格外缱绻。

  正当此刻,原本煮茶的阿青接了信儿,从屏风外绕过来,走到晏迟身边低声道:“郎主,善刑司那边,招了。”

  作者有话要说:东吾:想睡在哥哥屋里zzzz

  第35章稚子何辜

  这个消息说不上好,但到底是给了一个着落。晏迟颇有心理准备,以为对方会死不改口,做好了充分的设想后,才开口问道:“怎么说的?”

  阿青道:“说是……周贵君指使的,诬陷于您,连走水也是这么来的。”

  他说得不可思议,晏迟也听得难以置信,他昨夜才跟殷璇讨论过这件事,觉得不会是周剑星的手笔,如今一切便突然转折,令人猝不及防。

  晏迟想了片刻,不免进入一个思维误区,有些犹豫这到底是不是应如许安排的。难道他看错了人,兰君千岁实则是别有用心的么?

  正当这个消息到达时,二门外忽地传来声响,来传旨的女使并未靠得太近,只跟燕飞女使叙述了一遍殷璇的口谕,随后便等候在外。

  不多时,燕飞旁侧的侍奴传达进话来,说太极宫那边传晏公子过去。

  方才阿青脚步轻,步子也小,东吾倒是没醒,而这一回进来人,声响就大了一些,把东吾吵醒了。

  褐发微卷的少年半直起身,懒懒地抬起眼,声音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晏迟站起身,让阿青服侍着更换了外衣,重新穿戴腰饰与发饰。他长发挽起来一半,被玉质的发冠收进内中,青丝柔顺如瀑地贯·穿而过,再横插一只略带装饰的长簪,过程略微繁复。

  他的神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缓声安慰东吾:“只是小事,天要晚了,你回去睡吧。”

  东吾愣愣地点了点头,随后拿起桌案上另一个没有解开的九连环,跟着身边陪嫁来的同族离开了。

  那只九连环是晏迟之前送他的,东吾对这东西很有兴趣。

  天光的确已经晚了一些,云边漫上一层晕开的夕阳,云絮微微散开,残阳似血柔。

  晏迟看着东吾离开,任由阿青给他整了整衣角,向日落西沉之处望了一眼苍霞,低声道:“走吧。”

  ————

  太极宫是皇帝的居所,这里镇日镇夜地堆叠着无数的政务,国事纷繁,很少有宫中的事情是在这里处置的。

  也是因为这样,晏迟到达时,还稍稍觉得心情凝重。他伸手触了一下冰冷的殿门,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嘶哑的倾诉声。

  是周剑星在里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殿门推开,看到平日里守在御案旁边的宣冶女使,此刻后退了一些,似乎对陛下的家事退避三舍。

  地面是铺的冰琉璃,这是一种类似于琉璃的矿石,质地坚硬冰冷,磨成之后用来铺宫殿最好。曾经在幽梦楼时,他的房间也拿这个东西铺过地面。

  冰琉璃幽幽的折射着光华,冷淡无比地映出人的影子。周剑星背对着殷璇,跪在大殿中央,他的身躯仍旧挺拔如松,身上是玄黑色的长袍。

  袍角的金丝搭在地面上,有些褶皱,衣袍上的绣图扭曲了原本的面目,变得难以分辨。而周剑星辩白的话语也在晏迟进入的一刹那骤然停顿。

  宣政殿的御案在高处,玉阶多而寒冷。玉阶上方的后面是一片用整块古木雕刻而出的工艺品,上面是龙凤呈祥图,金鳞应龙、赤色火凤,在殷璇的背后交叠缠绕,交颈相亲。

  而殷璇坐在龙凤的前方,身上是一件赤色金纹的广袖外袍,坐在宣政殿的中央,看不清楚究竟是怎样的神情。

  晏迟走入内中,在离周剑星稍远一点的地方俯身行礼:“臣给陛下请安。”

  殷璇嗯了一声,语气平淡到毫无波折,字句清晰地道:“善刑司传讯,说这件事情,是剑星指使的人,污蔑你。”

  她这句话没有什么主观判断,仅仅是叙述传讯事实罢了,但晏迟还是注意到周剑星倏忽握紧了手指,掌心扣在地面上。

  他跪在殿内,冰琉璃冷彻骨骼。而周剑星却没有一丝颤抖,似乎全然不畏寒凉一般。他眉峰平直,窥测不出其中的喜怒,像是一棵没有情绪的枯松,连风过时簌簌波动的声息也消失。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周剑星救了他。即便他本心出发并非善意,但晏迟见到他如今的模样,还是略微有一丝动容。

  “与臣无关。”周剑星道,“是有人排布陷害,以此为契机,污蔑于臣。”

  殷璇平静地看着他,道:“是谁?”

  周剑星半晌不语。他发丝乌黑,此刻稍微乱了些,发梢掠过颊侧,衬得肤色冷润。

  他迟滞了片刻,才慢慢地道:“请陛下给臣机会。”

  殷璇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周剑星握紧的指节间,停顿了一瞬,语气仍旧淡漠:“你要怎么调查。”

  “让臣当面对质。”周剑星道,“以证清白。”

  殷璇向后坐了一下,指间摩·挲着座椅两侧雕刻的兽型装饰,指尖触摸到玄武重壳下的蛇尾,随后将目光重新转回周剑星身上,语气不变:“人已经死了。”

  在善刑司的来报之中,那个女婢说出供状、画押之后,便咬舌自尽,畏罪而亡。

  现下已成死无对证之局,仿佛每个地方都在重重意外中扣成了严丝合缝的棋局,在关键时刻将他一军,上下左右,全无退路。

  殷璇平静地等着他下一句话,随后伸出手,让晏迟到她身边。

  脚下砖石微冷,玉阶金贵无比、价值连城。这是少有人能登上的位置,而如今,宫中位分最高、背景滔天的周剑星在殿前辩罪,他却被陛下伸手握住,留在身畔。

  以晏迟的性格来说,他并不会因此感到任何的得意和快乐,但殷璇朝他伸出手,那晏迟就会一步一步地走到她身边。

  无论路途上会经过什么,无论是孤高还是寒冷。

  他步上玉阶,把手放到她掌心。

  殷璇握住了他修长柔软的手指,浑身微不可查地放松了一点。她看着周剑星俯身叩首,语气仍旧干脆利落,似乎丝毫没有被影响到:“臣确实没有做过,请陛下彻查善刑司,是否有他人从中作梗?或是清宁殿的走水,实是另有他人的设计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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