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_我在东宫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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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魏淑柔哭哭啼啼的跟左央告状,“大舅,云娘她把我的东西全摔了,方才还威胁我说要折了我的手指。”

  景苑前那一地的玉石金银碎屑,魏淑柔披头散发行容狼狈的样子。

  左央自然是早都看到了,他叹了口气,垂死挣扎着问了一句,“云娘,这是真的吗?”

  左云裳动了动换了个方向跪,面朝左央与魏淑柔摇了摇头,“自然不是真的。”

  没等左央松一口气,她就认真的补充道:“那些东西本就是我的,件件都有来处依凭。我不过处置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有什么要紧的。”

  魏淑柔掩面痛哭,“这左府我是待不下去了。云娘这般欺辱我,三哥只管看着。若我娘泉下有知,呜呜呜呜呜,没娘的孩子果真就是棵草。”

  左粟听着魏淑柔这一哭就知道麻烦大了,他委屈分辨道:“不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左央气急,他狠狠的瞪了一眼一旁的左粟,“还不赶紧的跪下!”

  左粟委委屈屈的在左云裳身边跪下。

  他看向一旁站着的雪怡雪颖与丹朱月白四个丫鬟,口还没开,这四人触及他的目光就齐齐地垂头后退了一步。

  眼下左云裳分明已经记恨上了魏淑柔,即便这一次左央惩罚了左云裳。

  但左云裳总归是左家备受宠爱的大小姐,日后魏淑柔没了左云裳地护佑还被她惦记上,表小姐的日子肯定不会有从前那般富贵好过。

  雪怡雪颖心下都已经有了换主子找新出路的念头,自然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再得罪左云裳,

  丹朱月白也不敢替左云裳开口分辩,此时贸然开口只能撞在左央的气头上。

  左粟眼见着左央已经让人去拿了鞭子,只能惊慌的把目光投向一旁站着的叶裕衣,“大伯,您不信我,总该信他吧?喂,你不是全都看见了吗?大哥,你赶紧说句话啊!”

  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那鞭子拿来绝对不是给左小姐用的,此时除了用在他身上,绝对没有第二个用处。

  他疯狂的对叶裕衣挤眉弄眼,满脸祈求,只差头上写一行大字‘大哥救我狗命’!

  叶裕衣冷淡的瞥了左粟一眼,对他的求救视而不见。

  若是那个素来无法无天的小凤凰低头对他面露祈求,亦或者,他眼前浮现出沙漠中小姑娘双目垂泪,白玉似的面颊染上浅浅的绯色,哭腔尾音绵软的场景。

  其实,帮她说话,劝一劝左央不要责罚于她倒也不是不可以。

  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就算是报了她在沙漠里的恩情好了。

  他侧眸去看左云裳,却发现那人始终连目光都未往他这里扫一眼,好似忘了他这个人一般。

  别说因此而害怕垂泪,面露悔色,那姑娘甚至跪的十分气定神闲的问左央,“爹,今日打几鞭?”

  叶裕衣盯着小姑娘眼尾挑起的那一点弧度,看起来漫不经心又颇有几分傲慢,坏的光明正大磊磊落落。

  明亮的阳光为跪在蒲团上的少女镀上一层暖暖的辉,她腰背笔直,线条却曼妙,长裙逶迤铺在地上,衣摆上大朵的杜鹃花却不及她的容色艳丽。

  任性莽撞,傲慢张扬,她缺点多得数不清,根本不像是一个有良好教养的名门淑女。但这些本该是缺点的词语放在她身上却意外的合适又不让人讨厌。

  叶裕衣的心在胸口中不怎么安稳的跳了两下。

  他慌乱的移开视线,面上仍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只是耳后又一点点红了。

  “他这个做哥哥的不但没有教好你,还带着你欺负人。二十鞭以示惩戒。”左央咬着牙,他瞪了她一眼,“还有你,不要想着这么就算了。你若是不给柔娘道歉求得她的原谅,便给我一直跪在这里吧!”

  叶裕衣惊诧的瞥了一眼左央,算是明白了左粟为何会如此惊慌,左云裳眉眼间的漫不经心的底气是从那里来的了。

  主犯道歉罚跪,从犯二十鞭,左央的‘一点点娇惯’当真不同凡响。

  左云裳瞥了一眼还是哭哭啼啼的魏淑柔,对她笑了笑,那笑容天真又明媚,好看的紧。

  仿佛无声的在说,‘你瞧我就算抢了你的东西,扇了你两巴掌,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道歉是不可能道的,跪便跪着吧。

  跪不了多久她娘就一定会心疼的把她放出去。

  左粟让魏淑柔告了这么一状,眼见着打是挨定了。

  他伸手抱住左央的大腿,扯着裤子说道:“此事并非云娘与我的过错,柔娘她也有错。大伯,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她欺辱了云娘。云娘往日待她那般好,今日怎么会动了气?”

  既然逃不过,那大家都得一起下水才行。

  左粟开始随意发挥,声情并茂的告起状,“我眼睁睁的看到了,柔娘她不但骂了云娘,还推了云娘几下。云娘不过是忍无可忍方才愤然反击。那小丫鬟挨打是因为她对云娘不敬,柔娘不但不制止,反倒袒护自己的丫鬟。为了一个丫鬟对云娘口出恶言。不止如此,我还亲眼见着柔娘纠缠这小白脸,云娘与我看不下去才制止了她一二,便招来她如此报复。

  大伯,你若是不惩罚柔娘,反倒惩戒我与云娘,日后我左家的家风可就让柔娘辱没了!”

  左央试图将腿抽出来,他皱着眉头,虽明知道左粟多半是在胡扯,仍因着他的话生出一些不解。

  素日左云裳最疼的莫过于魏淑柔这个表妹,就连左怜蝶这样的自家姐妹相比之下都要往后放一放。

  今日闹成这般情形,他清楚自己女儿的性子,虽一贯莽撞了些,却是没有半点坏心的人。

  会不会当真是魏淑柔冒犯了她……她又不愿以口舌争利。

  这件事的确不能光听一面之词。

  魏淑柔怎么也没想到左粟竟然能不要脸到这种境地,她哭哭啼啼的说道:“你胡说。呜呜呜,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云娘整日往景苑跑。”

  左粟一想到自己要挨的鞭子,一时恶从胆边生,“血口喷人?怎么就是血口喷人了,你这怎么敢做不敢认。”

  他想了想,现场编了点细节,“大伯,她方才指着的鼻子骂云娘‘粗俗无礼,没有家教’,还说我们二人是小王八蛋。她这就是想骂你是王八!她还说从没把云娘当作姐妹,云娘在她眼里还不及她那丫鬟的一根指头。”

  左央对着左云裳问道:“可有此事?”

  “自然,”左云裳迟疑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神色难辨的叶裕衣,有些摸不透他会不会拆台,“没错。”

  魏淑柔的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雪怡雪颖缩在角落里头都不敢抬。

  她知道自己的两个丫鬟这下是一个都指望不上了,丹朱月白更是不用想。

  此时屋里能帮她的人唯有那个左云裳捡回来的穷小子,只有他能作证左粟是在胡言乱语,自己根本没有做那些事。

  但这穷小子是左云裳救回来的,他难保不会也偏心左云裳。

  魏淑柔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脚下微微一动靠近了叶裕衣一些,她身形晃了晃,便要倒在叶裕衣的身上。

  叶裕衣侧了一步,冷眼看着这突然凑过来的人把自己摔在了地上。

  魏淑柔心中恼火,但仍不死心。她就不信了左云裳那种性子会比她讨男人喜欢。

  她慢慢的抬起头来,角度完美,恰好露出一张布满泪痕的素白小脸,眼角滑下一串眼泪。恰如临风微颤的一朵娇嫩的花朵,说不出的凄美可怜。

  “小公子,你能扶我一把吗?”

  叶裕衣没有丝毫犹豫,“不能。”

  魏淑柔的心思手段跟宫中的诸妃一比就是小儿科,那种自以为聪明,暗含勾引的姿态令他心中厌烦至极。

  魏淑柔被他如此冷淡的拒绝只觉丢脸,伏在地上哀哀的哭了起来,肩头起伏实在可怜又脆弱,倒显得叶裕衣格外冷漠不近人情。

  左云裳在一旁阴阳怪气,“爹,你看柔妹妹平地都能把自己摔哭了,这么容易伤心痛哭。她哭的伤心实在不能怪我们。”

  左粟添油加醋道:“柔妹妹,别哭了。你要努力自己站起来。”

  左央一个头两个大,此事自然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偏偏在场的人不是左云裳的一边,就是魏淑柔的一边。

  两人手心手背都是肉,要他责罚自己的亲闺女他舍不得,但若是责罚寄人篱下的魏淑柔,又难免显得他偏心欺负孤女。

  他思来想去,只好对叶裕衣问道:“此事究竟如何,你是看在眼里的。以你之见,她们二人该如何处置?”

  “以我之见,”左云裳眼巴巴的望着他,双眸亮晶晶的让人难以拒绝,“左小姐动手打人是不对的,自当受些管教责罚。”

  左云裳咬了牙,那双眼却更亮了。地上趴着的魏淑柔哭声渐消,情意绵绵的望了他一眼。

  叶裕衣知道左小姐怕是记恨上了自己,顿了顿,补了一句,“但事出有因,柔小姐也该领了责罚。二人便一视同仁吧。”

  魏淑柔又哭起来了,左云裳虽有些不爽自己还要受罚,但看着魏淑柔的惨样,幸灾乐祸的心远远超出了那一点不爽。

  左央点了点头,“也是,那便如此。你们姐妹二人若肯互相道歉原谅对方,这事便算过去了。”

  二人都不愿先道歉,于是一个跪了祠堂,一个跪了佛堂。

  这一跪就是两日,左央身边的长随江伯弓着腰垂首问跪在蒲团上的姑娘,“大小姐,您不想出去吗?”

  左粟在一旁气息奄奄的抢答,“你别问她,你问问我。我想,我特别想!”

  左云裳仰头看着祖宗牌位,摇了摇头,“不想。此处安静十分适合修心。我多见见祖宗也挺好。”

  左粟叹了口气,心说祖宗们这十来年见得最多的怕就是你和我了。

  江伯面露难色,眼带怜惜,“大小姐您这是何苦呢?只要跟表小姐道个歉,这事情不就过去了吗?老爷这两日觉都睡不好,虽没来见你,但也日日都让我来问。”

  这觉睡不好很大的原因在于左夫人夜夜都要闹,若再不放左云裳出去,左老爷和左夫人肯定要先倒一个。

  左云裳叹了口气,“您说我爹这又是何苦呢?”

  倒是坚定的不肯道歉了。

  江伯无奈的退了下去,怎么也想不通两日滴水未沾,左云裳怎么竟还能坚持。

  这一次大小姐似乎比以往都要更倔强一些。

  祠堂的门一合上,左云裳就从蒲团上爬了起来。

  她看向一旁的长案,“人走了出来吧。”

  她顺手从供案上拿了个苹果咔哧咔哧的吃了起来。

  一人从长桌下爬了出来,不是别人,竟是叶裕衣。

  左粟跟着从蒲团上起身,皱眉看着这小白脸,“你来做什么?”

  叶裕衣将怀中藏着的两张饼放在桌上,神色冷淡,“怕你们饿死。”

  他侧眸瞥了一眼正咔哧咔哧吃着苹果的左云裳,“看来是我多虑了。”

  他虽觉得她这性子实在该管教管教,但昨日回去却是彻夜难眠,心生后悔。

  今日来一看,她果然不肯先低头,只是神色倒比他所担忧的要好得多,看着仍是精力充沛的,根本不像是来受罚的。

  这祠堂外看守的人简直像个瞎子,她恐怕昨日根本就没跪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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