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_春山陷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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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啊!”云涧忽然想起,“你就是恕之吧?阿宁有和我提起过几次你,我在潘州的时候还在想,若是来了京城,定要拜访一下呢。”

  “那移步一谈吧。”

  这间私宅是奚家名下的,被奚嘉宁单独挪置了出来供远到京城的云涧居住,梁有今也是现在才知道,云涧是奚嘉宁从潘州带回来的一名女子,因为不方便带回奚家,只能先暂且住在这一处私宅。

  姜越明在大兴楼时,从小鼓那得知了这件事情,事关奚嘉宁,他自然是耿耿于怀,于是喝了几杯酒便来了这儿找人。

  住宅不大,但是也有堂房,梁有今就自然而然地跟着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云涧看着梁有今问道:“这位是……?”

  梁有今:“朋友,陪他来的。”

  见他没有丁点儿介绍自己姓甚名谁的欲/望,云涧轻笑地点了下头。

  姜越明看向梁有今道:“你先出去。”

  “姜老四,我若是出去的话,你们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合适吧?若是一不小心传了出去可就不好了。”

  姜越明略一思忖,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也没再说什么,眉目冷淡地看着云涧沏了三杯热气萦绕的茶水,女子的心思细如发丝,对眼神也很敏感,在姜越明看她的神情中早已洞察了一切,但她仍旧态度温婉地说:“阿宁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我一介平民女子,知晓是配不上他的,姜公子也不必太过多虑,就当是我头一回来京城看看这边的风景的。”

  同样的话,云涧早也和那位太子殿下说过了,只不过殷林不太相信,仍然觉得云涧别有企图,想嫁给奚嘉宁飞上枝头变凤凰,但当着奚嘉宁的面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在从潘州回来的一路上心情都不太美妙。

  说完,云涧还有些惆怅,“从第一面见到阿宁开始,我就觉得他好像是话本里才会有的人,果然很招人喜欢呢。”

  姜越明:“他曾与你说过什么吗?”

  “阿宁给了我一个承诺。”云涧微微一笑,见姜越明眉间蹙起,她又道:“他说我若是喜欢京城,可以一辈子留在这里,有他在,不用顾虑衣食住行。”

  “为何是你,不是别人?”姜越明目光带着逼人的意味,他搭在膝上的手指一点一点的,审视着云涧。

  云涧:“许是因为,在潘州我帮了阿宁一回,他想对我表示谢意吧。”

  姜越明点了点头,从衣襟里摸出一只瓷瓶,放在了案桌上,“消淤化肿的伤药,方才打伤了你的侍卫,多有得罪,今日就不打扰了。”

  “他……”云涧却莫名指了指他右后方的梁有今,姜越明转头看去,发现梁有今正坐在椅子上,一双腿搭在姜越明旁边的椅子上翘着,用手帕捂着鼻子

  与姜越明对视上后,他啊了一声,声音闷闷地解释道:“没事,流了点鼻血。”

  说了一句话都间隙,那条手帕已经被血给染红了,梁有今一松开,两条鼻血毫无阻碍地唰流了下来。

  “哎呀!”云涧惊呼一声。

  姜越明撇下一句,“云姑娘,我们先告辞了。”说完,他伸手扶起椅子上的梁有今,低声问他,“还能走吗?”

  梁有今道了一声没事。

  二人出了住宅后,姜越明带着他去了最近的一间医馆,老大夫把着梁有今的脉感受了下,又扒着他的眼睛观察,最后才说:“虚不受补,你这身体想要调养需要慢慢来,成日喝些鸡汤参汤只会适得其反。”

  这么一听,梁有今可不乐意了,“就算你是郎中,也不能随随便便说一个成年男子虚。”

  “公子若是觉得面子比身体重要,那老夫也无话可说。”老大夫摸了摸胡子,合上了药箱说道。

  开了些药方后,二人便离开了医馆。

  老大夫后头的小童确定二人的身影消失后,这才对老大夫说:“那人长得好看,可惜是个命薄的面相。”

  老大夫听完,抄起旁边的竹竿子就往他身上打,“又去学那些个街道上装神弄鬼,骗人钱财的混子算命看相,你看我今天不抽死你!”

  “师傅!我错了!”那竹竿子打在身上可劲儿疼,小童见势不对,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求饶,“耳濡目染,有些东西它就是被迫传到了我的耳朵里,而且我这不也跟着您好好学医了么?偶尔瞧瞧又无伤大雅!”

  “你还说!你还说!”老大夫气得胡子都吹翘了起来,“你下回再让我看到的话,你就别想再踏入医馆的门!”

  梁有今出了医馆后,血已经基本止住了,只不过衣襟上不可避免地沾到了许多,这副模样回府估计得把家里的老头吓坏。

  “没想到是补过头了。”

  他一想到这个理由就觉得好笑,姜越明则是看了他一眼,“回去记得同你爹和姨娘说一声。”

  “知道了,”梁有今点头,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帮我瞧瞧,没有血迹了吧?”

  姜越明盯着看了下,摇头示意没有,梁有今正松了口气,忽得又想到了什么,道了声遭了,“我身上是不是有股血腥味?”

  骆驼刚在酒楼被刺激过,现在对血腥味应该还很敏感,若再让它嗅到,到时候又会一团乱了。

  姜越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便叫马夫先一步朝梁府去了,没了马车,两人只能徒步走回去了。

  姜越明看了眼梁有今更显苍白的脸色,紧接着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回去。”

  换作平时,梁有今肯定毫不犹豫地趴上去了,可是现在,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衣襟上大块未干的血渍,再看着姜越明洁净的衣服,若是伏上去定然会将他的衣服也染上血迹。

  姜越明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犹豫,蹙眉,“上来,你这幅状态要怎么自己走回去?”

  梁有今心里一动,最后还是缓缓将手臂拢住姜越明的脖子,被他一把背了起来。

  二人之间一路都没什么话,梁有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但渐渐睡意上涌,他眼皮往下耷拉着,没过一会儿便在姜越明肩膀上睡着了。

  张家临那时是刚巧路过,他手指上甩着一只钱袋子转得飞起,哼着小曲儿刚从店里出来,转头就看见了一抹眼熟的身影,他顿在了原地。

  梁有今?

  最令张家临震惊的还是前面那个背着梁有今的人,不正是那姓姜的么?好几月前梁有今放狗追他时两人还偶遇了他与奚嘉宁,张家临记得那会儿姜越明看过来的目光一丝温度都没有,对梁有今还隐隐带着警告,看着并不友善。

  而此时姜越明却背着他,走的虽然不快不慢,但步子均匀,显然是照顾了背上正在睡觉的人。

  他们二人已经变成这种关系了么?

  张家临疑惑,回去的途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梁有今那般讨人厌的性格,没想到和姜家老四还能处得起来。

  姜越明将梁有今送到了梁府,告辞后正欲离开,却远远地被一名小厮叫住了,“姜公子,等等!”

  姜越明驻足看着小厮小跑到面前,手里还捧着一条围脖,“公子,这是我们少爷上回就想交还予你的,我家少爷记性不怎么好,您既然来了,就顺带捎回去吧。”

  姜越明目光瞥了眼小厮手中的围脖,回忆起梁有今穿着他衣服的一幕,等到小厮又唤了他一声,他才回道:“不必还了,他鼻出血的情况有点严重,别忘了给他炖个药膳。”

  姜越明说完就走了,见人离开的背影,小厮挠了挠脑袋,又捧着围脖往回走。

  在皇宫的武举试开始之前,在军府的生活仍旧是按部就班,一成不变的,而与以往唯一不同的就是,奚嘉宁几人时常会来折冲府来看望姜越明,于是他的日常的期待来信变成了期待来人。

  而与姜越明同住的梁有今,生活作息各种不规律的他也许是最近到了季节,总是各种犯困,白天总是没精神地耷拉着眼皮,到了夜晚有时又精神奕奕地睡不着觉,于是只能侧躺在床上看着另一边案桌前的姜越明。

  他这几日有些奇怪,总是在看一样东西,那东西有时被他握在掌心里,有时又被他藏在衣襟中,眼尖的梁有今一早就发现了,他似乎在打算着什么,眉眼间还能看到一点隐隐的紧张。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梁有今越想越困,撑着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然后眼睛一闭,一歪倒睡得不省人事。

  隔日起早时房内又没了姜越明的身影,梁有今起身换了衣服,路过案桌时发现几本书册旁摆放着一个的深木色方块,没有任何装饰,却莫名得引人注目。

  他这几日看的便是这东西么?

  梁有今看不出这块木头有什么不同,于是下意识地觉得是自己想错了,只是他拿起木块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梁有今一愣,突然意识到这似乎不是简单的一块木头。

  他的手指在木头后面摸索了下,所谓的木块突然就开了。

  是一个木盒子,因为颜色太深而看不出是个木盒。

  梁有今正要放回去,可盒中摆放的东西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嗒。”门口突然传来了声响,刚晨训完回来的姜越明脸色有点冰冷地站在门槛处,目光直直地逼视着梁有今,“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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