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头儿心里的人儿
第八章老头儿心里的人儿
花小叶走到了花老头身边坐下，拿起个杯子倒了一杯凉了的茶水。花小叶喝了一口，嘴里立刻弥漫了一层苦味，花小叶咂咂嘴放下杯子。
花老头嗜酒，这是街坊四邻都知道的。但是花老头也喝茶，而且喝苦茶，却是只有花小叶知道。
花小叶觉得，这苦茶大概是给寂寞或者伤心人喝的东西，她一直不懂花老头为什么会喝苦茶，他不说，她虽然好奇但从来也不问。
在花小叶看来，花老头是个挺奇怪的人。他爱玩儿爱闹，平日里尽是疯疯癫癫的，不见他愁生活，胡闹起来顽童都要输他三分。她以为，花老头生性如此。
可是，近日来，花小叶却越发觉得花老头是个有故事的人。
花老头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把玩着茶杯却不喝。他道：“丫头，这茶，苦么？”
花小叶点点头道：“苦”
花老头盯着手中转动的杯子笑了笑，那笑容之中含了几分苦涩又添了丝自嘲：“苦罢，苦便对了，他们佛家常言‘人生皆苦’。这人呐喜乐不喜苦，可这世上自讨苦吃的人却不少。”说罢将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花小叶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喝着苦茶的花老头。她觉着，老头还是那个平日里的老头，却又不是平日里的那个老头。似乎浑身笼罩了一层落寞。
她不知道老头想到了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感觉，灯影里的老头突然有点让人心疼。
花小叶挪了挪，静静地趴在了花老头的膝上。
花老头一手捏着茶杯，一手一下一下的摸着花小叶的脑袋。他的眼神有些飘忽，飘向了远方。
“丫头，给你讲个故事吧。”
花小叶把手垫在了脸下，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眼睛瞧着那跳动的灯火“好，老头你是第一次给我讲故事呢。”
花老头笑了笑道：“这不就讲了么，不许打岔呀丫头。”
花小叶点点头。
“有个毛头小子一心想要闯荡江湖，家里不同意，他便偷偷溜了出去。这来到了外面，一切都新鲜，可是江湖哪有那么好闯荡的。没多少日子，这小子就花光了钱，睡了大街。隆冬腊月睡大街可真是要人命，这小子忍着忍着就冻昏过去了。可能是这小子运气好，一个云游的大和尚看见了冻晕过去的他，顺道捡了回去。这毛头小子醒后，想跟着大和尚云游四方，大和尚洒脱惯了，哪里带得了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做拖油瓶。
大和尚佛心心肠软，劝不得这小子回转家乡，又不能放任不管，难为的抓红了光亮的脑袋。
突然大和尚一拍脑袋来了灵光，大袖子一挥将毛头小子夹住，迎风迈雪，登时没了身影。
大和尚将毛头小子带到了一处小茅草房，哼哧哼哧的推开了木门，进了房。
房里一个长须白发的老者裹着棉被烤着火盆。火盆上烤着红薯，他吃着正香，见来人微微一愣也不介意，又继续啃着他得红薯。
大和尚告诉这毛头小子以后就跟着这长须白发的老者，有天赋做徒弟，没天赋做杂役。”
花老头顿了顿。
“然后呢？”花小叶动了动有些麻了的手。
“正要说呢，别打岔！”花老头将茶杯凑向嘴边又喝了一口。
“三年后，毛头小子长成了精神的小伙子，一手医术响当当！小伙子还做着江湖梦，拜别了师父云游四方。再后来，小伙子遇见了一个姑娘。那姑娘素衣白裳生的漂亮，小伙子从未见过这么绝尘脱俗的人儿，心也跟着没了方向。”
这回花小叶没打断，花老头却自己停了下来，目光温柔注视着远方。
“小伙子生性豪爽，热烈的追求那姑娘。可是那姑娘却不肯敞开心房，小伙子停下了云游守着姑娘。后来……后来那姑娘嫁了人，小伙子又开始了流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伙子年岁长咯，胡须也长了，可是心里依旧惦念着那素衣白裳的姑娘。偷偷的去见了她，却发现那姑娘重病在身，救治无望。他自恃一身医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放眼望去也无双，可如今却难救心爱的姑娘。他七日七夜未睡终于找到了秘方，可是药材稀有，难配成方。那姑娘昔日的良人早已不在，此时他要去寻药却放不下这姑娘。他狠了狠心，毅然的去搜寻药材，决心要治好这姑娘。可是当他回来时，那姑娘却不知道去往何方。他制成了救命药，可是怎么也寻不着那姑娘。他伤心的几乎发狂，一夕之间鬓发成霜。”花老头握着茶杯的手有些抖，眼神也变得怔怔的。
“后来呢？”花小叶趴在花老头的膝上问道。
“没有后来了……”花老头一抬手将那苦苦的茶悉数灌进了喉咙。
花小叶从花老头的膝上起来，揉了揉压的有些发麻的脸蛋。
“夜深了，快去睡觉，不然明早起不来可不给你留饭。”花小叶扯着花老头往床边走。
花老头看了看牵着自己的小手，落寞悲戚的脸上现出一丝温柔。
花老头和衣而卧，花小叶也没数落他，细心的给花老头盖上了被子。
花小叶蹲在床边，小手轻轻扯了扯花老头的胡子。“老头儿……你救我回来，就万不能再将我丢下。你要好好儿教我医术，咱俩以后开个药铺子，等我长大了，再招个上门女婿，天天打猎让你吃野味儿。咱们就守着景叶镇，好不好？”
花老头伸手轻敲了花小叶的头笑道：“好个不知羞的丫头，多大就想着上门女婿了！还有，我老头收了你做徒弟，你得喊我师父，成天老头儿老头儿的叫，没个规矩！”
花小叶也不气，站了起来掖了掖被角。“规矩是人定的，等你不偷拿我的鱼换酒喝了，我就规规矩矩的叫你师父。你睡吧，我回去了。”
“你这个丫头……”花老头无奈的笑笑。
花小叶吹熄了灯，关上门走了出去。
“后来……后来那人救了一个小丫头，守着一个镇子过了七年……对不对，老头儿”花小叶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圆的过分的月亮喃喃道。
花小叶知道那故事就是花老头自己的故事。虽然故事里的姑娘和面前满头白发的老头怎样也不像一对儿，可花小叶就是觉得，那就是老头儿自己的故事。
她心里有些难受，老头儿是以怎样的心情陪自己在这景叶镇过了七年，又是以怎样的心情思念着那素衣白裳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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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小叶走到了花老头身边坐下，拿起个杯子倒了一杯凉了的茶水。花小叶喝了一口，嘴里立刻弥漫了一层苦味，花小叶咂咂嘴放下杯子。
花老头嗜酒，这是街坊四邻都知道的。但是花老头也喝茶，而且喝苦茶，却是只有花小叶知道。
花小叶觉得，这苦茶大概是给寂寞或者伤心人喝的东西，她一直不懂花老头为什么会喝苦茶，他不说，她虽然好奇但从来也不问。
在花小叶看来，花老头是个挺奇怪的人。他爱玩儿爱闹，平日里尽是疯疯癫癫的，不见他愁生活，胡闹起来顽童都要输他三分。她以为，花老头生性如此。
可是，近日来，花小叶却越发觉得花老头是个有故事的人。
花老头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把玩着茶杯却不喝。他道：“丫头，这茶，苦么？”
花小叶点点头道：“苦”
花老头盯着手中转动的杯子笑了笑，那笑容之中含了几分苦涩又添了丝自嘲：“苦罢，苦便对了，他们佛家常言‘人生皆苦’。这人呐喜乐不喜苦，可这世上自讨苦吃的人却不少。”说罢将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花小叶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喝着苦茶的花老头。她觉着，老头还是那个平日里的老头，却又不是平日里的那个老头。似乎浑身笼罩了一层落寞。
她不知道老头想到了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感觉，灯影里的老头突然有点让人心疼。
花小叶挪了挪，静静地趴在了花老头的膝上。
花老头一手捏着茶杯，一手一下一下的摸着花小叶的脑袋。他的眼神有些飘忽，飘向了远方。
“丫头，给你讲个故事吧。”
花小叶把手垫在了脸下，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眼睛瞧着那跳动的灯火“好，老头你是第一次给我讲故事呢。”
花老头笑了笑道：“这不就讲了么，不许打岔呀丫头。”
花小叶点点头。
“有个毛头小子一心想要闯荡江湖，家里不同意，他便偷偷溜了出去。这来到了外面，一切都新鲜，可是江湖哪有那么好闯荡的。没多少日子，这小子就花光了钱，睡了大街。隆冬腊月睡大街可真是要人命，这小子忍着忍着就冻昏过去了。可能是这小子运气好，一个云游的大和尚看见了冻晕过去的他，顺道捡了回去。这毛头小子醒后，想跟着大和尚云游四方，大和尚洒脱惯了，哪里带得了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做拖油瓶。
大和尚佛心心肠软，劝不得这小子回转家乡，又不能放任不管，难为的抓红了光亮的脑袋。
突然大和尚一拍脑袋来了灵光，大袖子一挥将毛头小子夹住，迎风迈雪，登时没了身影。
大和尚将毛头小子带到了一处小茅草房，哼哧哼哧的推开了木门，进了房。
房里一个长须白发的老者裹着棉被烤着火盆。火盆上烤着红薯，他吃着正香，见来人微微一愣也不介意，又继续啃着他得红薯。
大和尚告诉这毛头小子以后就跟着这长须白发的老者，有天赋做徒弟，没天赋做杂役。”
花老头顿了顿。
“然后呢？”花小叶动了动有些麻了的手。
“正要说呢，别打岔！”花老头将茶杯凑向嘴边又喝了一口。
“三年后，毛头小子长成了精神的小伙子，一手医术响当当！小伙子还做着江湖梦，拜别了师父云游四方。再后来，小伙子遇见了一个姑娘。那姑娘素衣白裳生的漂亮，小伙子从未见过这么绝尘脱俗的人儿，心也跟着没了方向。”
这回花小叶没打断，花老头却自己停了下来，目光温柔注视着远方。
“小伙子生性豪爽，热烈的追求那姑娘。可是那姑娘却不肯敞开心房，小伙子停下了云游守着姑娘。后来……后来那姑娘嫁了人，小伙子又开始了流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伙子年岁长咯，胡须也长了，可是心里依旧惦念着那素衣白裳的姑娘。偷偷的去见了她，却发现那姑娘重病在身，救治无望。他自恃一身医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放眼望去也无双，可如今却难救心爱的姑娘。他七日七夜未睡终于找到了秘方，可是药材稀有，难配成方。那姑娘昔日的良人早已不在，此时他要去寻药却放不下这姑娘。他狠了狠心，毅然的去搜寻药材，决心要治好这姑娘。可是当他回来时，那姑娘却不知道去往何方。他制成了救命药，可是怎么也寻不着那姑娘。他伤心的几乎发狂，一夕之间鬓发成霜。”花老头握着茶杯的手有些抖，眼神也变得怔怔的。
“后来呢？”花小叶趴在花老头的膝上问道。
“没有后来了……”花老头一抬手将那苦苦的茶悉数灌进了喉咙。
花小叶从花老头的膝上起来，揉了揉压的有些发麻的脸蛋。
“夜深了，快去睡觉，不然明早起不来可不给你留饭。”花小叶扯着花老头往床边走。
花老头看了看牵着自己的小手，落寞悲戚的脸上现出一丝温柔。
花老头和衣而卧，花小叶也没数落他，细心的给花老头盖上了被子。
花小叶蹲在床边，小手轻轻扯了扯花老头的胡子。“老头儿……你救我回来，就万不能再将我丢下。你要好好儿教我医术，咱俩以后开个药铺子，等我长大了，再招个上门女婿，天天打猎让你吃野味儿。咱们就守着景叶镇，好不好？”
花老头伸手轻敲了花小叶的头笑道：“好个不知羞的丫头，多大就想着上门女婿了！还有，我老头收了你做徒弟，你得喊我师父，成天老头儿老头儿的叫，没个规矩！”
花小叶也不气，站了起来掖了掖被角。“规矩是人定的，等你不偷拿我的鱼换酒喝了，我就规规矩矩的叫你师父。你睡吧，我回去了。”
“你这个丫头……”花老头无奈的笑笑。
花小叶吹熄了灯，关上门走了出去。
“后来……后来那人救了一个小丫头，守着一个镇子过了七年……对不对，老头儿”花小叶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圆的过分的月亮喃喃道。
花小叶知道那故事就是花老头自己的故事。虽然故事里的姑娘和面前满头白发的老头怎样也不像一对儿，可花小叶就是觉得，那就是老头儿自己的故事。
她心里有些难受，老头儿是以怎样的心情陪自己在这景叶镇过了七年，又是以怎样的心情思念着那素衣白裳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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