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点缀霜梅_被迫修无情道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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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点缀霜梅

  苏婉儿话一出口,除了苏婉儿之外,在场的男人全部直勾勾望着白晚楼,一脸不敢相信。阎一平瞠目结舌,心道怪哉,白晚楼这样的煞神,竟然还会有喜欢的人。

  孙玺一个激动,手下针一用力,扎地白晚楼猛然皱眉。

  苏婉儿薄怒:“谁要他喜欢!”

  白晚楼被那扎错位的银针一激,整个人都疼醒了几分。神思清明过来,方见周围几个是谁。他毒性刚褪,眼下脑中还十分混乱,不知道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知道这几个人过于聒噪,吵到他头疼。

  白晚楼皱起眉头,正欲叫他们闭嘴,忽见正与孙玺辩嘴的苏婉儿神色一凛,蹭地站起身,竟将挡路的阎一平一推,拔腿就跑,仿佛旁边有人追她一样。

  阎一平摔了个哎呀一声。

  “干什么!欺负我不会打架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手下的小弟多着呢!当心我说你恶女跟男斗,把你抢回去做压寨夫人!”

  正骂骂咧咧,却忽然嘴上一凉。

  阎一平眨眨眼,被云行捂了个结实。

  云行冷声道:“噤声。”

  而白晚楼已然负手而立,孙玺扒着他衣服在他身后,一脸‘我老了我不能打架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我’的柔弱模样。药王什么都厉害,样样不比金非池差,唯有一点,他从来在金非池面前抬不起腰。

  孙玺他能长命百岁,貌似青年,但他实在菜的厉害,一丝一毫也不会武!

  但凡会任何一点,也不必叫人套了麻袋抗走。

  这实在是孙玺毕生耻辱。

  一片寂静中,有一种极细小的铃声。眼下已起了雾,雾气叫人看不清身影,但觉铃声是四面八方而来。这种铃声,直接响在心中,像是索命铃。

  “勾魂铃。”

  云行听了半晌,慢慢变了脸色。他没有松开捂住阎一平的手,但神情已经凝重起来:“是圣教的人。”还是最难缠的那几个。

  随行弟子顿时面色大变。

  云行道:“孙前辈,你到底惹了什么人?”

  孙玺道:“我怎么知道,我被人带到这里来,已经这么惨,你怎么非问我。或许是你,或许是白小子惹来的仇家呢!”

  “惨?”云行冷声道,“你来此地已有数日,难道到现在连替谁治的病都不知道?你如果不知道,在这里还能行动如常?行动不如常,又如何这么巧撞见我们与白长老。”

  最开始还当是意外,仔细一想也不对了。孙玺眼睛再快,又是如何在一瞬间勾勒好如何替白晚楼除这毒气的,恐一早就知道白晚楼去了哪,又从哪出来,会遇上些什么。

  孙玺是没打架的本事,但若他这么容易就能被抓来为所欲为,大约药谷也早就亡了。他如此狡猾,叫云行岂能相信。云行道:“闲来无事,孙前辈玩的可还开心吗?”

  “晏齐这只老狐狸,教出你这只小狐狸。”

  孙玺眼珠子一转:“但你果真说错,老夫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他们也不是冲老夫来的。恐怕这件事,你还是要问小晚楼。”

  白晚楼?

  白晚楼长年居于无情宗,他能和圣教有个屁的关系。

  孙玺却道:“小晚楼,你家师父从圣教中带着你回来,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如今叫别人寻上门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你尽管打,死不了有我。”

  便在那一片雾气中,有两个人影慢慢显现,而随着他们渐近,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滞肃杀来。来人不止两个,是四个。

  为首一人,白晚楼在灯海见过。白晚楼跟了拔珠很久,若非江原当时出手阻拦,白晚楼在灯海就要了他的命,岂会容他来到西域,还与同伴聚到一起,平白增加了动手的难度。

  孙玺同云行说的话,白晚楼充耳不闻,他只是盯着拔珠,剑身嗡鸣,随着拔珠的靠近愈发振颤。万仞是灵剑,它知道它的对手有多强大,足不足矣叫它兴奋。

  而显然此刻,它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战意。

  拔珠与阿娜慢了些脚程,在江原已然闹过西域逼出薛灿后,终于到了这个地方。他们一进西域,就听说薛灿回来了。拔珠与阿娜对视一眼,薛灿既然没死,他们的合约便还作数。薛灿告诉他们圣子在哪里,他们替薛灿清扫西域叛徒。

  计划无变,不必节外生枝。与西域相比,处置圣子更为重要。拔珠本来打算直接找薛灿,但在半途改了主意。

  因为银铃响地很厉害。

  这周围一定有与他们圣教有关的人。

  拔珠来西域,最主要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确认薛灿的死活。薛灿死,是他们的意外之喜,薛灿若活——圣教只与人平等合作,从不向任何人低头。

  苏婉儿跑的很快,因为她不能留下,她要是留下,拔珠一定会发现她。圣教分两系人,一系以圣女为尊,一系以勾魂使为首。圣女犯了错,便由勾魂使亲自处置。

  拔珠为明,阿娜为暗,剩余两人无形无影,从不出面。他们就是圣教的行刑者,苏婉儿只知道勾魂使来了西域,却没想到一来就来两个,若是叫他们逮住,岂非就是个死?

  自世人知有圣教起,圣教从不出大漠,但云行知道勾魂使的厉害,就算他从前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这个威势不是云行所能抵挡的。

  弟子们纷纷围在白晚楼与云行身侧,浑身戒备。

  雾气中,拔珠露出面孔,他深邃的目光在云行等人身上扫视了一遍,随后落在白晚楼身上,而他腰间铃铛响地几乎要跳起来。在无情宗弟子森然戒备之中,拔珠深深望着白晚楼,声音低沉:“明珠,你。”

  拔珠说话叽哩咕噜,云行他们根本听不懂,孙玺在白晚楼身后偷偷探着头:“他说你是不是遗落在大漠之外的明珠。”

  白晚楼没有回答,他握上剑柄。

  拔珠说了一通,见白晚楼不回答,这才觉得白晚楼听不懂,换成生涩的中原话,又说了一遍:“你过来,与我们走。”

  这回云行听懂了,听懂之余便是大怒。他无情宗的大长老,管你们是什么圣教,什么勾魂使,竟敢呼来喝去,说过来就过来,说走就走吗?简直放肆!

  云行喝道:“备剑!”

  弟子纷纷拔出剑来。

  兵剑之声入耳,眼前的中原人一幅要打架的模样,阿娜沉下眼,走上前与拔珠道:“他们不肯交人,他们要和我们动手。这个人很厉害,活的恐怕带不走。”

  “带不走,就带死的。”

  拔珠仍然在说中原话,也很生涩,意思却表达的很明确。他们来,是为圣子。至于圣子是死是活,不用很介意。圣子是圣女所生,他身上应流着圣教的血,他们的银铃是圣教中人的契约,遇到便会响,绝不会认错。

  先前在城中铃响,一定也是因为这个小子。就算他不是圣子,他与圣子一定关系匪浅。宁可错杀,不可漏过。拔珠抬起手——

  白晚楼眼一沉,率先动手!

  勾魂使银铃一出,任务绝不失手。圣教的勾魂使,不上名榜,但一名勾魂使可抵一个宗主,如今来了两名,只怕是慧根和眉如意在此,都嫌打不够。白晚楼毫不托大,这次直接用上了剑,直取拔珠命门——

  云行待要上前,却只见拔珠手握银铃,与阿娜迅速退进浓雾,而后雾气包裹住白晚楼与其余几人,这大雾中,竟只剩下了他和仍被他捂着嘴的阎一平!

  云行大惊!

  阎一平掰开云行的手,只道:“身后!”

  云行猛然回身,便见一道虚影自他脑后袭来,他闪躲及时,银剑化针,如千羽寒芒疾射而出,却听几声惨叫与怒骂:“云小子,你要戳死老夫吗!”

  竟然是孙玺的声音!

  云行手一招,千羽寒芒便收拢回手中,聚成一柄长剑。而云行沉着脸,只道:“看来我们是中了计策,着了别人的道了。”

  而他还不敢随便出手,因为这勾魂铃响起时,就已经造了这**阵。方才他心神在拔珠的话上,银铃不知响了几响,这**阵,也不知道已经造了几层。

  云行急急在雾中奔走,可惜已经一个弟子都不能瞧见。索性因为阎一平一直与他在一处没有分开,这里竟然还能余下他们两个人。

  阎一平被云行拎着脖颈有些发疼,又不敢在这关头惊扰云行,生怕误了自己小命。但只觉眼前寒芒一闪,似乎有千万个铃铛扑面而来,吓地往后一缩,脖子已是一凉,而身上叫人重重一推,听云行一声闷哼,长剑已将袭击者挡回。

  “不要胡思乱想!”云行低喝道,“勾魂铃之所以叫人心骇,便因为这不同于普通迷阵。在这迷阵中,你想什么便是什么,想的越深便越真。”

  你想一柄剑,便觉得眼前有一柄剑。你想千军万马,千军万马就在你心中。剑可捅你心肺,千兵万马能将你踏平。最后陷在迷阵中的人,要么死于阵中人的袭击,要么就死于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

  曾经有人死在这勾魂铃中,没有任何外伤,却像是被万剑穿心的。也不知他在这阵中见到了什么叫他惊惧万分的事,能叫他受万剑穿心之苦。

  阎一平哆嗦着腿:“好,好像晚了。”

  他抖着手指云行身后。

  云行回头一看。

  阵中是一个拎着剑的白晚楼,一样的人一样的剑,一样的风姿毫不留情。

  阎一平欲哭无泪:“你要不说最怕的我还想不到,你一说最怕的我就只能想到小神仙。他那个人,你看一眼就忘不掉的嘛。越说脑子里印象越深了。”气死山贼了。

  说着阎一平还揣了点希望。

  “他是你师叔,或许你知道他的路数?”

  云行:“……”

  这是要他绝命于此啊。

  这是个会要人命的白晚楼。

  那真正的白晚楼呢?

  他在这**阵中又将如何。

  白晚楼很少有不喜欢的事,也从没有恐惧的事。这世上的事,只要能靠武力解决,在白晚楼面前便都不是问题。

  所以勾魂使三个字,在别人耳中是索命修罗,却不知在这修罗面前,白晚楼就是个阎王,只有他与你商量叫你跑个几更天,却没有他怕别人份的。

  不论来的是拔珠或阿娜,亦或是其他什么人,该杀就杀,该放就放,再简单不过。白晚楼一剑既出便没有收剑的道理。一头扎进这雾气中,根本不在意云行他们是否还在身后,而他到底在不在阵里。

  乍不见人影,白晚楼微微垂剑,辨别着风声。忽闻一声细响,他心念一动,人如剑光疾射而去,一剑破开雾气,却是微微一怔。

  白晚楼见到江原。

  同别人在一起。

  他看到小小模样的江原四下奔逃,又见其落入谷中,再见有人施以援手,然后他们并肩作战,把酒言欢,赏花弄月,肆意笑谈——

  但这些岁月中,没有他,没有白晚楼。

  他不过是一个看客。

  “……”白晚楼攥紧了剑柄。

  江原自离开魔城,一路往外搜寻白晚楼,有金非池的蝴蝶作路引,一路沿白晚楼踪迹,应当好寻。细微处,江原听见一片铃声,声音虽微小,却声声入心,震人魄魂,叫江原眉心微蹙。这个铃声过于缠骨,有些令人不适。

  而这里竟不知几时起了雾。

  西域从不起雾,这雾有蹊跷。

  江原一头撞进这雾中,便缓下步伐,细细探索,但是到这里为止,白晚楼的踪迹留下的已然不多。就在江原摸索之时,他眨眨眼,忽然发现前面有一个人影,身形熟悉,竟是遍寻不着的白晚楼。

  江原迎上前去:“晚楼。你怎么——”

  话至这当口,忽然怔住。

  原来白晚楼前面竟还有人。

  而那个人,却是成沅君?

  为什么是成沅君。

  成沅君不是死了吗?

  白晚楼与成沅君像是在说话,不曾见到江原一般。但听闻一声哧笑,成沅君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要找到西域来。忘忧丹没了,灯点不着。总该要想别的办法。这天下倒是有一处地方,是极适合炼丹的。”

  江原狐疑道:“白长老。”

  白晚楼这才像瞧见他:“你来了。”

  成沅君仍穿着那身衣裳,叫江原心头疑窦万千。江原看了眼白晚楼,他手中有一盏灯。这灯江原见过,原来白晚楼没有独自来,还将它带来。而眼下它已然幽幽发亮。

  “他为什么在这里?你们说什么丹,什么灯。”江原一时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道,“你已想到能将它点燃的方法么?”

  “嗯。”白晚楼道,“尚需一物。”

  “什——”江原刚开口,忽然心口一痛。

  原来是白晚楼。

  他的手从江原心口取出,而后道:“缺你的心血。”

  破天的丹,便是在西域所炼,集百毒而成。魔城曾归破天所有,现归薛灿所有。栖凤谷曾用于炼丹,后来用于炼人,并成功炼成一个,就在白晚楼眼前。

  江原不可置信,他望着自己胸前的血洞,再看白晚楼,白晚楼将他那捧心血当作灯油,置于灯芯之处,这灯便果真亮起来,幽幽的,像照亮了黄泉路。

  “多谢你。”江原如坠梦中云里,却见白晚楼露出一个笑,满意地望着那灯,口中对他道,“你替我养这定魂珠多时,如今我总算能将它取出,置于这灯中,重塑生魂。”

  这话就像一柄利刃,说利刃,就果真是利刃,江原只觉得胸口像有尖刀洞出,蓦然心口一痛,喷出一口血来,一时如坠寒冰之中,恍惚不觉身外之物——

  也不知身外之危机。

  身后一抹黑影急速逼近,将要临近江原之时,却听那吐了口血的人口中似有呢喃。他在说什么,是为这心中所惧之物而求饶吗?

  来人已见惯这等情形。

  大多数人在临死之际,在平生最不想见到的事物面前,多是这种软弱的姿态。人心过于脆弱,所以才能产生嫌隙。

  他离江原已足够近,便听那显然遭受重击的人轻声说:“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敢在我西域地盘放肆。”

  欲伸手重击的阿娜顿时大惊,但这时要撤已然来不及。他本要取其性命的人连头也未抬,反手架住他一条铁臂。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江原白皙的手腕暴出青筋,却牢牢捏住了阿娜五指不曾放手。“鬼门我见过,生门我也见过。你这区区**阵,倒是造了个真。”

  他淡淡抬头:“差点就叫我信了。”

  说罢江原五指一扣,竟比刀仞还要厉害,生生抠入阿娜血肉中来,叫圣教向来无甚表情的勾魂使也禁不住面色大变。

  头顶雷云聚涌,江原牢牢钉着他,要拿这天雷阳刚之力破他这至阴**阵。这雷若打在阿娜身上,便是破阵一锁,阿娜岂能叫江原如意!

  大惊失色下,阿娜不顾手骨疼痛便要往后退去,江原却死死扣着阿娜没放,方才幻觉全数不见,唯有那口心血吐的是真的,仍旧挂在他嘴角。而面前的白晚楼却没有消失,只是他手中没有灯,也并不曾掏他心窝,而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

  江原看着这个白晚楼,既不知是真,也不知是假,但此时,也只当作真的来看。“上回的烟花你嫌不好看,我换一个给你看。只是,我恐怕要多看你几眼——”

  “才能叫你看这大烟花。”

  便听话音刚落,万雷已齐聚,阿娜当机立断,不顾血肉仍在,迅疾后退,生生叫那雷劈了一个空,只打在江原自己身上,到底是舍臂保命去。

  白晚楼一把将剑掷出,硬生生削下阿娜一块血皮,便没再顾及,只上前一把揽住江原。

  他才自迷阵中闯出,便见江原喃喃自语,叫的却是‘成沅君’。白晚楼心下一沉,方才所见齐齐冒上心头,他生平难得涌起不悦,心中便如被蚂蚁噬咬一样不适。

  白晚楼只将这不知明的心绪按下来,要将江原拉出此地再作打算,却忽见未散的阵当中阿娜如鬼魅一般袭来,而江原接了个十足十,发狠间就叫雷劈下来——快的叫白晚楼反应都不能。

  江原看到了什么?

  白晚楼脸色不太好看。

  这个人同他说过,一定要是见到喜欢的人,好看的人,才会犯那个毛病。难道江原在这破阵中,见了什么喜欢的人,好看的人吗?他见了谁?

  白晚楼从来不知何谓嫉妒,也不知何为占有,但他想起先前所见,又见江原打别人的雷。

  ……

  他很不高兴。

  不高兴持续到白晚楼将江原抗到一处洞穴,将江原往地上一扔,准备去把孙玺找来,但是他才走两步,便停了下来。死肯定死不了,但若是在他不在的时候,被人截了胡,恐怕白晚楼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个亏。

  只这么一想,白晚楼便不走了。

  他就坐在那里,盯着江原。

  江原只觉得睡梦中都不安稳,背后发凉,脖颈发酸,就像有人在用目光凌迟他一样。在这凌迟之中,他终于求生欲极强地睁开眼。

  浑身上下像被雷劈散一样。

  江原睁开眼,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他喉咙渴的厉害,心口也痛,浑身力气消失殆尽,觉得自己此刻一定是随便来个山贼也能敲死的。

  江原的记忆还停留在之前,因为做了个叫人心情不太好的梦,一个生气,将全身灵力倾泄而出,怒是怒了个爽快,下场好像有些凄惨,就比如说现在。

  他动动手指,然后一只手覆上他额头,冰地江原一个激灵,醒了一些。这才察觉,他这脑袋下面是个腿,额头上是个手,拼起来,就是他现在身边有个人。

  江原下意识道:“晚楼?”

  便听一低低应声。

  江原睁了睁眼,面前一片黑暗,他伸手摸去,先是摸到下巴,又摸到脸,再摸到眼睫,眼睫刷在他手心麻麻痒痒的。江原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是你。”

  白晚楼将江原的手拿下:“是我。”

  黑暗叫人不知所措,江原道:“是天黑了还是我瞎了。”说着就要去摸自己的眼睛,但手却被白晚楼抓住了,冰凉凉的,像软丝绸缎。

  “你双目直视天雷,有些灼伤。我已替你敷了药,你不要乱动。”

  “……”

  江原瞎过两次,第一次年幼时,第二次是现在,但现在比从前那一次好。第一次时,江原直到最后都不曾见过救命恩人一面,而现下江原使劲眨着眼睛,倒不知是草药药性过强,还是因为毕竟只是闪了一下并不严重。朦胧中,江原竟能瞧见一些光来。

  白晚楼的脸有些看不真切,但就这样躺在白晚楼膝上,如此仰望着,周围是土,旁边是草,眼前是白晚楼。江原忽然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仿佛他曾经见过。

  水滴声中,江原道:“我方才好像做了个很差的梦,还同人打了一架。”

  白晚楼:“是**阵。”

  “怪不得。”

  江原说能认出这是假,却也不像。说觉得是真,但也因他心中最阴暗之处而生。真真假假难以分辨,这迷阵却经此一击,散了个彻底。

  江原自己都不曾想到心中最阴暗之处竟然是方才那般情景,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实在难以说出口。他向来自诩大方,原来竟这般小气,记仇到现在?

  想到白晚楼,又想到那一记黑虎掏心,江原似真非假道:“若你要我的血炼丹,便不必等到现在了。你要定魂珠,我当下便能剖给你。”

  身外之物,有什么要紧呢。

  江原不过也是随口说说而已,但嘴上一凉,冰冰软软,既狠,又急,还干脆。他不禁张开嘴,与这送上门来的温软细致缠绵起来。便听白晚楼道:“我不要你的血,我只要你。”

  “……”

  这世上大约没人会拒绝这句话。

  起码江原不会。

  ……江原心气忽然爆发出来。

  他一把揽下白晚楼!

  喜欢的人对你如此坦诚,而方才幻觉所见扎心扎地透底,这个时候没点反应,简直不是男人。江原当然是男人,还是个小气巴拉有仇必报的男人。他方才扎心扎的很疼,现在回顾一下都要吐血,即便如何骗自己宽容大肚也是不能的。

  白晚楼这会送上门来,就像是肉进到了嘴里。含来吐去,细细品味,都不可能叫人吐出来。只会越嚼越狠,恨不能吞下肚,方解心头难言的郁卒与欲求半分。

  地很粗糙,一点也不平整,很贵的衣裳被随意扔在一边,海珠滚在角落里幽幽泛着光。微弱的光中两个人并不如何温情地缠在一起,都揣了一肚难言的火气。欲求火加怒火,偏都掖在肚里不告诉对方,只发狠地折腾,有多狠是多狠。

  江原在白晚楼脖颈咬了一个重重的牙印,看对方吃痛地蹙起眉头,而鬓发全湿,就像冰化成水,水蒸腾成汽,而寒梅自霜雪中颤巍巍绽放,再去亲他湿润的睫羽。

  “我也要你。”

  “只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白天没空,晚上尽力【去睡觉了,晚安。为啥我听到了鸡鸣!

  采访一下。

  江原:吃了很多遍,高兴了。

  白晚楼:我也很好,学会了。

  江原:……

  白晚楼以一还十涌泉相报的爱好……

  【肾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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