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_我的病弱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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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方垣?

  段临舟意外地扬了扬眉,吩咐下人道:“请去花厅。”

  他仔细地折好信,装入信封,方抬腿走出了书房。侍从才将方垣引至花厅外,就和段临舟撞了个正着,方垣一身素衣,头戴帷幕,虽有几分风尘仆仆的意味,眼神却仍旧清亮平和,对段临舟行礼道:“段老板,不曾递帖子就上门叨扰,还望见谅。”

  段临舟微微一笑,伸手虚扶道:“方公子客气,请。”

  二人在花厅落座,侍从送上茶水就退了出去,段临舟问道:“方公子一路从瑞州赶来,路上可还太平?”

  方垣已经摘了帷幕,他眉眼细细看去,虽不是生得十分精致,可放在一处却显得恰到好处,如同这个人,很有几分温润如水的清隽。方垣笑道:“路上碰见了几股流寇,好在我请了镖师同行,倒也算有惊无险。”

  段临舟眉梢微挑,方垣是青鹤书院的院长之子,若要远行,自有家中仆从护院相互,何必请镖师,除非——

  果然,方垣见段临舟神色,坦然道:“我瞒着父亲出来的。”

  段临舟说:“方公子此行是为——”

  “徐英,”方垣没掩饰,道,“听闻战事不顺,我来瞧瞧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垣说:“我毕竟是坤泽,和徐英如今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我私自来见他于礼不合,家中自是不允。”

  段临舟没料到方垣看着温和如水的性子,竟会为了徐英做到这个地步,叹道:“方公子真是性情中人。”

  方垣眨了眨眼,玩笑道:“段老板难道不是吗?”

  二人相视一眼,都笑了开去,段临舟抬手拿着水杯虚虚敬了方垣一杯,方垣也回敬了一杯。

  一杯茶饮过,二人都似亲近了几分。

  段临舟问道:“瑞州可好?”

  方垣说:“瑞州一切都好,因着已经开春,韩大人便将流民安排到了瑞州辖下的各个村落去落户开垦荒地了。”

  “韩大人做主免除了流民三年赋税,如今许多流民都自发前来瑞州,”方垣道,“瑞州的寒冬已经过去了。”

  段临舟笑道:“那便好。”

  方垣也笑了笑,他想起入府时府衙内挂的白幡,这花厅内也挂了白,迟疑须臾,轻声道:“段老板……”

  段临舟面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他们并未将穆裴之的事情传回瑞州,丰州以外,知道的人并不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垣心中猜测成了真,沉默了片刻,道:“不知可否容我去给侯爷上一炷香?”

  段临舟道:“自然。”

  二人一道去给穆裴之和黎越上了香,方垣看着黎越的棺椁,眉宇间有几分黯然。

  青鹤书院是大梁四大书院之一,方垣的父亲方院长更是当世大儒,方垣虽是坤泽,可自幼便长在书海,博览群书。方垣所学之多,所学之杂比起书院中的天乾儒生也不遑多让。

  方垣于星象占卜也略通一二,南军出征前,他就算得南军此行不会一帆风顺,所以临行前就对徐英多加叮嘱。

  可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寥寥不顺二字,远不是鲜活的人命可比的。

  段临舟道:“方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郡王和徐英如今都在卜儿关,前线危险,不若留在阜州——”

  方垣看着段临舟,摇了摇头,说:“段老板的好意,方垣心领了。”

  段临舟见他意志坚决,便不再劝说,思索片刻,道:“我着人陪你一道去吧,”他笑了下,说,“正好我也有一封信要送去卜儿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垣笑道:“多谢段老板。”

  方垣在阜州留了一夜,翌日,陆重带着数十人和方垣一道朝卜儿关出发了。

  卜儿关。

  卜儿关是安阳门户,易守难攻,叛军据险关而守,若要强攻,必然要折损不少兵马。营帐内,穆裴轩看着舆图,徐英也在一旁,自出征以来,他褪去了眉宇间的青涩,稳重了不少。

  徐英说:“郡王,不如咱们绕开卜儿关?”

  穆裴轩看了他一眼,道:“嗯,我正有此意。”

  徐英循着穆裴轩的目光也看向舆图,旋即定定地盯着一处竹口县的地方,竹口县是安阳治下的一处县城,如今正盘踞着一伙叛贼,贼首叫柴猛。柴猛本是丰州境内的一伙山匪,趁丰州之乱聚拢了不少人马,后来投入刘子异麾下,被封了将军。

  柴猛自称义军将领,却行匪盗之事。当初他攻下文县之后,就屠戮了文县县令满门,更放任手下将士劫掠百姓,奸淫坤泽弱小。

  可就柴猛此人而言,却是个擅战之辈,他手下也大都是匪盗出身,比之一般叛贼更难对付。

  穆裴轩和徐英一边说着,一边朝营帐外走去,穆裴轩道:“柴猛和他手下的流匪倒不足为惧,只不过此人狡猾,又是一副匪盗作风,一旦不能一击毙命,只怕他投鼠忌器,拿竹口县的百姓做人质。”

  徐英眉毛拧紧,道:“柴猛如今也算个人物,怎能行此卑鄙之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穆裴轩扯了扯嘴角,道:“柴猛所为,和匪盗何异?”

  二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前头有人来禀,“郡王,阜州来人了。”

  穆裴轩闻言抬起头,就瞧见了几步开外的陆重,目光微亮,口中却道:“怎的如今来了,可是阜州有事?”

  陆重拱手道:“见过郡王殿下,郡王放心,阜州无事,不——应当是有大好事,”天乾俊朗的面容露出笑,道,“纪老大夫和庵庐中的大夫已经有法子解这时疫之症了。”

  绕是穆裴轩向来冷静,也禁不住喜形于色,道:“当真?”

  陆重道:“千真万确,陆重来时听闻庵庐中最早服下药的病人已经不再发热生红疹了。”

  穆裴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笑道:“那我便放心了。”

  陆重双手捧出一封封好的信笺,道:“这是东家呈给郡王的信。”

  穆裴轩不假思索地拿过那封信就想拆开,一边问道:“你们东家近来可好?”

  手碰着开口处,顿了顿,缓下急切的动作,若无其事地环顾了一圈,却见徐英和陆重都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穆裴轩淡定地看了回去,将信揣入胸口,说:“陆当家一路辛苦了,徐英,你带陆当家去安顿下来。”

  徐英应了声,陆重看向徐英,道:“此行还有一人和我一道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罢,他看向身后,却见他身后同来的人里走出一道瘦削修长的身影,他穿着粗布暗色长袍,一身江湖中人的打扮,面容清俊,正是方垣。

  徐英呆住了。

  穆裴轩也愣了下,方垣朝穆裴轩见礼,道:“见过郡王。”

  穆裴轩回过神,也看了徐英一眼,“嗯”了声,道:“徐英,你招呼方公子,”说罢,看向陆重,陆重聪敏,当即就跟了上去。

  徐英愣愣地看着方垣,突然伸手往自己手臂上狠狠拧了把,疼得龇牙咧嘴,却惊喜地叫道:“垣哥儿……你怎么来了,”他有些手足无措,看了眼四周,想伸手去拉方垣,又难为情,道,“这儿人多眼杂,你先跟我回营帐吧。”

  方垣道:“好。”

  徐英脚下发飘,时不时地看一眼身旁的方垣,控制不住咧开的嘴角,说:“你怎么来了,垣哥儿,瑞州离这儿这么远,你一个人来的吗?”

  他又皱起眉,“世道这么乱,你怎么能一个人离开瑞州走这么远的路,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你一个坤泽,要是碰上了歹人……”

  方垣许久不曾见过徐英碎碎叨叨的模样,眼里有几分笑意,面上却道:“坤泽如何?”

  徐英挠了挠脑袋,道:“我只是担心你,你是如何来的?你爹娘知道吗?依方院长怎么会让你来——”他睁大眼睛,说,“你是偷跑出来的吗?”

  方垣无可奈何道:“你问了这么多,让我如何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英傻笑了几声,他是千户,自有单独的营帐,刚揭开帘子,却觑见随手丢在榻上的里衣,忙快走几步,将衣服往被褥里一藏,越发无措了,“本不该将你带来营帐的,”方垣到底是坤泽,他们也不曾成婚,“只不过这儿简陋,外头人也多……”

  方垣说:“不妨事。”

  “你坐,”行军在外,他营帐内也不过只一张床榻,一副挂甲胄的木架子,连张椅子也寻不见,越发觉得不好意思,将床沿擦了又擦,道,“垣哥儿,你先坐会儿,我去让人弄点吃食来。”

  方垣叫住他,说:“不用忙碌,我不饿,也不渴。”

  徐英讷讷地应了声,看着方垣,又忍不住笑了下,他一笑,方垣也笑了,说:“过来坐吧。”

  徐英“噢”了声,才慢腾腾地挨了过来,说:“垣哥儿,你怎么来这儿了?”

  方垣说:“来看看你。”

  徐英愣了一下,看着方垣,方垣目光平和,正静静地看着他,徐英没来由的鼻尖一酸,含糊不清道:“我好着呢……”

  “好着呢,”他重复了一遍,眼睛却红了。

  方垣看着徐英通红的眼睛,心中也不觉生出几分酸楚,二人自幼相交,徐英是家中独子,自幼得父母宠爱,性子很有几分天真。方垣儿时并不喜欢徐英总是巴巴地往他跟前凑,徐英太聒噪了,总是笑嘻嘻的,得了什么好东西都献宝似的给他。徐英不好读书,也最怕读书,偏喜欢捧着书,道要陪他一起看,可徐英要么抱着书盯着他看,要么就脑袋一点一点地睡了过去。

  方垣少年老成,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真的喜欢徐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垣道:“想哭便哭吧。”

  徐英却摇了摇头,声音微哑,却很认真,道:“我还没有给黎越报仇,不当在此时哭。”

  方垣微怔,看着徐英的神色,短短数月,徐英竟也成长了不少。

  方垣突然伸手拿手背蹭了下徐英的下颌,道:“冒青茬儿了。”

  徐英愣了愣,腾地站直身,抬手往自己下巴上蹭了几圈,耳朵也红了,道:“我去给你拿点儿水,垣哥儿,你在这儿坐着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方垣莞尔,点头道:“好。”

  他看着徐英火烧屁股似的钻出了营帐,忍不住又笑了笑,他站起身,在营帐内转了圈,目光落在架子上的甲胄上。

  他的确是为徐英而来,可不只是为徐英。

  大梁式微,群雄逐鹿已成定局,安南侯府手握边南重兵,无论穆裴轩愿不愿意,群雄之中必有他一席之地。

  只是方垣不知道,穆裴轩可堪为明主,缔造一个新的,海清河晏的太平盛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穆裴轩亲自将陆重带去了一个营帐安置,突然,陆重道:“郡王,方才我来时,听郡王提及了柴猛——”

  穆裴轩:“嗯?”

  陆重道:“不瞒郡王,当年我在平岗寨落草为寇时,曾和柴猛打过交道。”

  穆裴轩看着陆重,不过须臾,就将他们欲取道竹口县直攻安阳,而柴猛占据安阳一事告知了陆重,陆重恍然,道:“没想到他还有这番际遇。当年柴猛曾来投平岗寨,在寨子里待了三个月,后来大哥不喜他行事不守江湖规矩,就将他赶了出去。”

  陆重抬头看向穆裴轩,道:“郡王若信得过陆重,陆重愿为郡王去竹口县走一遭。”

  穆裴轩微怔,道:“陆当家,柴猛已非昔日柴猛。”

  陆重飒然一笑,道:“郡王莫忘了,陆某金盆洗手之前,也是匪盗,和陆某打过交道的匪盗不计其数,陆某知道该如何应对。”

  穆裴轩沉吟片刻,问道:“陆当家需要多少人?”

  陆重说:“和我一起来的三十个兄弟,郡王再给我二十个人,足已。”

  穆裴轩定定地看着陆重,半晌,道:“好,届时,我亲自在竹口县为陆当家摆庆功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穆裴轩回了营帐,天已经擦黑了,穆裴轩方取出那封已经被他体温熨帖得温热的信。他净了手,才仔细拆开,映入眼帘的,就是段临舟一手颇见筋骨的字迹。

  “郡王,见信如晤。”

  “近来可还顺利?阜州一切都好,纪老大夫今日终于找到了医治时疫的法子,药给病人服用过了,效果极佳,想必等郡王凯旋之时,阜州将再无时疫。”

  “昨夜阜州小雨,晨起时,竟见院中桃花冒了绿芽,想来离开花之日不远。”

  段临舟写得随意,穆裴轩仿佛看见了他挽着袖子,垂首执笔的模样,心脏都泛起了几分酥麻。他捏着那张薄薄的犹带墨香的信笺,鼻尖好似闻到了段临舟身上淡淡的冷梅香,齿尖发痒,磨了磨,又将信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

  信的最后,段临舟写道:“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盼得卿卿早日凯旋。”

  穆裴轩摩挲着卿卿二字,手指都在微微发烫,蜷了又蜷,落到落款,“临舟。”

  “临舟,段临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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