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克定厥家_女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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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克定厥家

  闯入城的武将与军士大喊道:“奉太子旨意清君侧,胆敢逃者定斩不饶!”这两路厢军似有预谋的朝着各大臣的居所奔去,先是围了集贤殿大学士的府邸接着再是吕宅以及陈宅,皆是朝廷高官宰相。

  “太子竟调了厢军么?”梁文傅重重搭在栏杆上,而令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城中又进来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领头人差点让他从楼上栽下,“怎么可能?”

  得意之笑还未收回,一阵厮杀搏斗之声便将梁文傅吓得惊回头,随后附近街道的百姓动乱纷纷。

  梁文傅睁大眼睛看着带兵冲入城中的武将,“厢军?”

  此时的禁中气氛凝固,韩汜站在殿前台阶上退开一步,躬身伸手作邀请之姿,“陛下就在大庆殿,召皇太子殿下陛见。”

  “陛下?”殿前都指挥使大惊,“陛下不是病重了么,怎么...”

  “请娘子看一场好戏。”梁文傅背着手正对宣德楼。

  “看戏?”女子不解的看着梁文傅。

  梁文傅搂着妻子指着楼下那场前朝女帝麾下酷吏之死的杂剧,笑道:“请君入瓮。”

  男子却不以为然,“哎,这太平盛世有什么不踏实…”

  ——砰!——

  女子摸着身上用料极好的褙子,“官人没有发现梁相公与你长得有几分相似吗?”

  “相似?”男子摸着自己的脸笑道:“说不定我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弟弟,他来认亲了。”

  几个持利刃的男子又不似山野强盗那般乱砍乱杀,仅抓来两个女使呵问道:“梁文傅在哪儿?”

  女使吓得直哆嗦,伸出抖得厉害的手指向正北院子,“阿郎与大娘子歇下了。”

  三月下旬,风云突变。

  女子抬手揪着遮在抹胸前的褙子担忧道:“奴家总觉得这心里不踏实。”

  话音未落房门便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一阵强风袭来将几盏蜡烛吹灭。

  “官人为何入夜拉我来这种地方,还作此等打扮?”女子站在楼阁上好奇的盯着楼下,瓦子里灯火通明,有相扑、有皮影戏、有傀儡戏,还有杂剧,杂货零卖及酒食更是不计其数。

  南风穿堂,掀起两侧轻薄的帷幕,阁楼上一盏摇曳的栀子灯被卷灭,厮儿举着竹竿将灯笼勾下重新点亮。

  梁宅正北的主卧里还亮着祥和的灯光,一对穿着便服的年轻男女极不自然的安坐着。

  掂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男子笑眯眯道:“这主人家就是大方,请咱们过来不仅给吃食还给银子,夜里还有这般舒坦的床。”没见过世面的男子左顾右盼突然眼前一亮,望着那身显眼的紫色公服,起身走上前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洋洋得意道:“果然是执相家,如今这宰执的公服我也是摸过的人了。”

  卫楷凝着双眼从马上跳下,紧握着腰刀,李孝义便也领着人马跟随皇太子登上高高的台阶,大庆殿的正门被几个内侍推开。

  见到大殿里面御座上的一幕时,卫楷手中的腰刀哐当一声落地。

  清风穿堂,烛光摇曳,空旷的大殿里传来孩童的笑声,笑声充满了赤忱,爽朗干净,回响在殿内。

  皇帝静立在御座旁,垂在腿侧的手还牵着一个端坐在御座上的孩童,火光下,孩童穿着黄色的袍子,其母也在旁侧。

  与此同时,弓箭手齐现原本无人戍守的四方城楼上,皆朝大庆殿前聚集的叛军拉弓欲射。

  “先生如此做是连妻儿都可以舍弃?”

  韩汜合着袖子,“先有国后有家,韩汜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置天下于不顾,若娘子有事韩汜自当以死谢罪。”

  李孝义见此一幕大惊失色,指着慌张韩汜道:“姓韩的,你坑我?”

  “陛下有令,降者不杀。”韩汜看着李孝义,“李孝义,你还不醒悟吗?”

  这一声呵斥让李孝义吓得丢了手中利刃,旋即跨进大殿跪拜下,“臣是被猪油蒙了心,受人蛊惑遭人胁迫才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余下殿前司的禁军见老大都如此便纷纷扔了武器跪伏。

  皇帝对着孙子慈爱的笑了笑后松开手转身,抬头间脸色瞬间阴冷下。

  【如果一个宠了二十多年的亲儿子为了君位要提刀来杀你,那么我绝对不会让一个想杀我的人来当这个天下之主,哪怕国家消亡,就像我明明知道他是最有能力的但我却从未将他往储君之位设想。】

  阴冷的眼神里还有一丝丝不敢相信乃是伤神,“你终于忍不住了,三郎。”

  卫楷恶狠狠的瞪着殿陛上的父亲,“这不是大人期盼儿子做的吗?”

  “我给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信了你一次又一次...”

  “机会?”卫楷冷笑,“在大人眼里,我们都不过是大人自己权力的一部分,在大人眼里,我们都不过是可丢可弃的棋子。”

  皇帝忍住眼眶中的泪,负手走下,沉着脸差点在殿陛的台阶下摔倒。

  比起大庆殿胆怯后退,文德殿旁边值守的官员虽也有皇城司禁军保护但在一片厮杀下还是未能幸免于难,宫女太监们吓得惊慌逃窜。

  刀兵碰撞及痛苦的惨叫声传至宫外,没过多久禁中便着了火,内外登时乱做一团,禁军与叛军僵持。

  卫楷流着泪水,看着年迈的父亲向自己走来,“爹爹。”

  “爹爹可有把儿当做亲子吗?爹爹对儿,真的没有一丝父子之情吗?”

  皇帝止步于大殿中央,“朕若不念父子情,你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与我对峙。”

  皇帝的话让卫楷怔的抬起头,旋即缓缓跪下颤抖着身躯叩首,拾起腰刀站起,“哦是吗?可是这一切都晚了...”

  大庆殿中轴往南正对着宣德门,宫外突然火光冲天,旋即厮杀声充斥满城。

  卫楷退出大殿,吹响哨声,一群军士涌上城楼,听着楼上兵刃碰撞砍杀之声,卫楷闭着眼睛笑道:“儿已将枢密院控住,因为今日城中有刺客,所以两位厢都指挥使入城来捉拿刺客了,毕竟陛下在殿内,圣意传达不出去谁又敢像燕王一样不怕顶着造反的罪来救驾呢?”

  “钥匙库也已被儿子派人前去镇守,监门的规矩乃是太宗所定陛下亲自所改,无天子诏令不得开门,偷盗钥匙乃株连九族之罪,数十年来不曾出现隐患,可惜成于此,却也要败于此。”

  “你!”皇帝涨红着脸,几乎要被他气到站不稳,还是韩汜走上前搀扶着。

  太子又道:“戏演够了,起来吧。”

  至此李孝义起身拍了拍盔甲上的尘土,“都承旨,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可知小恩小惠又如何能填满虎口?”

  韩汜并不慌张只是轻轻摇着头,皇帝由其扶着一步一步走向殿外,痛心道:“三郎,你还执迷不悟吗?”

  “儿子能有今天,不都是败大人所赐吗?”

  皇帝长舒了一口气,“来人,将皇太子押入宗正寺,听候发落!”

  大庆殿东西九间所有大门同时打开,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身穿铠甲从殿内走出,——嚓嚓嚓——正殿两侧的偏殿齐步走出数千禁军。

  “朕是怎么养出你们这些蠢货的。”

  情况逆转,殿前都指挥使瞧见这一幕连拿刀的手都开始颤抖,身后跟随的数千禁军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泰山,本宫调了两路厢军,侍卫亲军兵力远不能敌殿前司,若此时回头以这老头子的狠心你还有活路?”

  原本犹豫不决的李孝义握紧腰刀吼道:“杀!”

  禁军上前将皇帝护在殿内,刀光剑影间人头落地只在一瞬,血溅三尺染红了墙面,见此皇帝仍面不改色,将袖子内的鱼符拿出交给韩汜,道:“扩充的皇城司禁军,可以用了。”

  “是,外边有叛军围城用不用敲禁中的警钟让京畿道的禁军...”

  皇帝抬抬手,走回殿内牵起孙子的小手,“还以为真的能攻入内城么?左右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用不着。”

  韩汜看着皇帝老迈的身影躬身,旋即又看了一眼楚王妃,低头拱手退出了大殿,高高的玉梯下,殿前司禁军与侍卫亲军打成一片,几个禁军护着视若无睹的韩汜离开。

  皇帝又道:“拿着枢密院的兵符,马帅出宫去将叛军平息了吧。”

  “是。”

  火光下,殿外的人影相继倒下,期间充满了惨绝人寰的惊叫,皇帝抽出架子上的宝剑问道抱紧孩子的萧幼清,“怕了?”

  萧幼清只是摇晃着头,“翁翁与爹爹都是从厮杀中过来的人,母亲说过作为将门之女应当将怕这个字埋藏于心底。”

  皇帝看着剑刃上的双眸,“那还是怕的。”

  “陛下,宗仁还小难免会被吓到,所以幼清想...”

  “你带着他去内宫吧。”

  “是。”

  半个时辰前,漆黑的山林中抖动剧烈,从小道绕出山中一路上都畅通无阻,“奇怪,京畿附近怎么没有巡防的禁军?”

  “京畿道的布防应该归三衙管,莫不是太子殿下提前将这些安排好了?”

  “我看是。”

  马匹奔跑间,前方过桥处突然亮起火把,惊得武将连忙提拉缰绳。

  数十火把同时点亮,旋即一支骑兵印入眼帘,没有举旗帜便也分不清是哪支队伍。

  “谁...谁?”领军的都指挥使心虚道。

  “沈易安的走狗,沈易安犯了这么大的罪你竟然没有被牵连,皇太子殿下真是好盘算啊。”

  火把照着一个黑脸大胡子,厢都指挥使瞪着眼睛大惊道:“张槐?”

  旋即举起握马鞭的手,“你不是在镇守西北么,你...”

  “两位都指挥使持械带甲是要做什么?”张槐的身后骑马上前来一个带面具声音沙哑的年轻人。

  “你又是何人?”

  年轻人将面具摘下。

  吓得其中一名都指挥使从马上翻滚了下来,“诈尸了!”

  “你是人是鬼?”

  “尔觉得呢?”不等两个人回话他又冷的呵斥道:“尔等身为诸路司守将竟敢起谋逆之心!”

  将领心慌的走到同伴马侧小声嘀咕道:“这是楚王吗?他回来还带着萧家的旧部,这可是静塞军啊要是殿下造反被擒,咱们岂不是也要完玩?”

  “那要不折回去?”

  “这…还能折回去吗?太子造反,楚王领着静塞军的架势定是要坐山观虎斗了,何况…”都指挥使正头一眼望去,似远不止一支军队。

  “本王之死乃是事先与陛下商议,就是要看看皇太子究竟能否胜任君位,然他在本王死后仍旧不安于室竟起弑君之心,本王知道你们二人虽为沈易安旧部,然受其要挟迫不得已,若此时悔改本王不与计较,待新朝,本王亦视尔等为辅臣。”

  “六大王,我等原是奉旨来擒拿刺客的,既然六大王来了...”都指挥使跳下马与同伙一起将配剑取下仍给了侍从,二人走上桥单膝跪下,“愿听候大王差遣。”

  大胡子犹豫的走到楚王跟前低声道:“这两个墙头草可靠吗?”

  “可不可靠反正本王都用不着。”楚王朝二人招手。

  叛军才入城,城楼上便响起了击鼓声,各个街道都在叫喊着皇太子率旧部举兵造,城防营出来御敌,登时城中乱成一片。

  潜入宫中的叛军数量不少,留守禁中的侍卫亲军消耗殆尽也不见韩汜调来皇城司的禁军,皇城司一共三人持掌,除却一个韩汜还有两位内侍。

  皇帝持剑走出大殿怒吼道:“赵慈呢?”

  一支锋利的羽箭朝皇帝射去被几个御龙直的护卫挡下,斩断的箭矢将皇帝的幞头击落,散下满头白发。

  东侧与南侧的宫门突然大开,几个内侍持刀架在一个老内侍的脖子上朝大庆殿走来,紧接着城外的士兵冲过几座门进入禁中。

  黑灯瞎火下看不清来人,皇帝以为是侍卫亲军平叛折返,待人走近他睁着愤怒的双眼。

  赵慈被几个内侍带到殿前,为首的年轻内侍还提着一个入内内省的灯笼。

  “陛下,城外有太子的叛军,六王也还活着!”绑赵慈的内侍竟是他的养子,“赵平,你竟敢私自盗取钥匙库内的钥匙夜开宫门...”

  内侍心平气和的朝赵慈拱手,“大人,小人在入宫前其实是有姓氏的,小人姓姜曾是安国夫人的家奴,不过那都是十六年前的事了,泄露消息给赵王的也是小人安排的人。”

  “你...”

  “毕竟是天子不仁,大人养小人十余载小人不愿伤害大人。”

  “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这可是...”

  “是我!”一个披甲带佩剑的年轻人骑马上前,旋即侧头,“别伤他。”

  内侍朝其躬身,“是。”

  年轻人的随从举着火把跟近,火光照耀下,面容冷峻比当年又成熟了不少,随后两个地方守将厢都指挥使被士卒押到跟前。

  楚王看着皇帝站在布满尸体的阶梯上,“陛下圣躬万福,这二人伙同皇太子谋逆已被臣拿下。”

  赵慈回头看着原先骂养子的怒火瞬间消散,酸涩着红润的眸子,“六王啊...”

  楚王略过赵慈驱马靠近,冷眼看着皇帝丝毫没有要下马跪拜的意思,只在马背上拱手,“陛下受惊了,臣救驾来迟。”

  皇帝不敢置信,急促着呼吸从台阶上滚下,几个禁卫连忙将其扶起。

  一支骑兵闯入大内将叛军与禁军团团围住,使得他们都停下手手的打斗转向周围警惕。

  “你!”皇帝由人搀扶着爬起,用老迈的手颤指着楚王,幡然醒悟道:“原来那个同心结是你故意落的,你与朕说的那番话不过是想要保全...真没有想到啊,你竟对自己也如此狠。”

  韩汜从禁中东北处的皇城司回来,皇帝吼道:“韩汜!”

  韩汜站在中间朝皇帝躬身,“在。”

  “太子伙同楚王谋逆,朕命你与马帅将他们一并捉拿。”

  韩汜再次朝皇帝躬身,将鱼符拿出,“陛下,恕难从命,皇城司就在方才已被臣调出禁中,臣无统兵之权,得陛下信任委以调兵之权。”

  皇帝瞪着怒红的双眼将视线从楚王身上移至韩汜,只见他孤身一人未带一兵一卒。

  “臣说过,臣,只侍君王。”

  作者有话要说:注:吕维不是独相,而且他还不在三相之列。

  宰相很多但是也会有高低之分,三相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首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亚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前二者置时称末相)

  以宰相身带这种馆史衔就能称上宰,首相。

  前头有小可爱说把陛下架空了是正解~

  陛下并没有完全信任韩汜,甚至是驸马(因为确信楚王死了他才放了权给两人去平乱,这里是女主的狠心成全了自己)

  其实可以想一下,皇帝老了太子又造反,得民心的楚王又回来了,即便是脑瓜子不灵活大臣也应该懂得选择。

  明英宗的夺门之变就是景泰帝病重又无嗣,让那些失势的大臣看到了机会。

  真正的宋代,州县造反几率很小,强干弱枝嘛~(但农民起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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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新城南的居民坊中一群穿短竭的壮年男子闯入梁宅,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有刺客!”将宅内一干侍从吓得方寸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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