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克定厥家_女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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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克定厥家

  “如今大内的当家不是官家了,他没有儿子便是没有继承人,无人可立之下庶子不照样上位吗?母凭子贵。”

  “嗨哟,当年的话你还记着呢?当年从你怀里走的那个马上摇身一变就要成为国舅爷了。”

  “别提那个愣头青,好不容易见他一次醉酒还让柳四娘截了道,他每次来揽月楼也只是为了柳四娘,花魁又如何,还不是落得个如此的下场。”

  位于开封府的揽月楼依旧生意兴隆,只是院里的妈妈近些年改了从前的脾性,对院里的小姐也不在苛责。

  “给你药你不喝,指望着怀了他的孩子让他带你回府吗?他可是帝婿,要是被知道你还不知道要怎么死呢。”

  “人都死了,你就别说这种风凉话了,话说回来,四娘的结果没有将你打醒吗?他们还是青梅竹马呢,可是那人做了相公的人却不敢娶她过门,再说了妇人产子犹如过鬼门关...”

  “再过些年我就成了半老徐娘,又常常喝那种药能得子嗣已是莫大的福。”

  “做他的臣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可同样你也改变不了是他的子。”萧幼清握着她另外一只手,“你是你,他是他,既然改变不了那就做自己。”

  “好。”

  建平十三年暮春,皇帝初病愈却患精神失常,渐渐的连人都不能辨别了,文武百官再次上奏请立皇太子。

  东京郊外汴河两岸桃花盛开,春风拂起将要凋零的花瓣,迎着柔和的风霞光洒在西角楼的出檐上,撑在城墙上的手微微握成拳。

  内侍便再次朝其弯腰拱手,“小人是来向官家传达消息的,废太子于昨日夜里子时,”内侍抬起冷漠的眼,“殁了。”

  “太医先前诊视说他患了失心疯,数日不肯进食,大王派小人来禀告官家,希望官家节哀。”

  福宁殿内皇帝的病似有好转,御侍遮掩着手在入内押班耳侧嘀咕了一阵。

  “好,我知道了。”赵平接过她手里的羹碗走入内。

  李氏正位中宫,各阁嫔妃相继到坤宁殿参拜。

  内侍的话说完,皇帝却没有任何反应,他便又拱手道:“官家好生休养,小人告退。”

  轻盈的脚步声站定,女子拿着一件深黄色的鹤氅披到了她的肩上,天边的云与火交织在一起,万道霞光印在她们的脸上温暖而祥和。

  废太子已死,楚王便是皇帝唯一的继承人,而曾被贬为庶人的成王早已被人忘记,即便论嫡庶长幼也仍还是她。

  内侍与宫女们躬身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不敢跟近,亦不敢打扰。

  楚王握住萧幼清替她理衣襟的手,“今日史相率群臣上表以国本请立皇太子。”她低下头看着城楼底下的喧嚣,“其实当不当太子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他将碗与托盘一起放下,旋即走到皇帝榻前叉手,“官家。”直起身后将帐帘拨开挽起,“官家近日圣躬可还好?”

  “出...去...”皇帝原本的心平气和在看到这个内侍时登时变了脸色。

  年纪稍长的女子长叹一声,“你就当是福吧,又看这福能佑你到几时,不是我咒你,女子本就低他们男人一等,何况你的出身也摆在这儿,除非变天,太阳打西边出来。”

  “五姐,你说六大王还是郡王的时候常常来咱们揽月楼,我还在她跟前弹过一曲琵琶呢...”

  “你别做梦了,六大王是什么人?”女子看着正北皇城,“日后的天子,臣民之君亦如天上的太阳,你能近得了太阳的身?”

  “不是,五姐误会奴家的意思了,当初我弹琵琶的时候他只是静静的喝酒听曲,来这种地方的人大都是寻欢,若换作寻常客人早就见色起意了...”

  “你倒是对自己挺自信。”

  “我原以为他不好女色只喜琴曲,没有想到一向风流的王爷也能传出一段佳话,你说要是六大王登基成了官家,揽月楼也能沾点光,我不就...”

  女子连忙摸着她的额头,“你这是病的不轻啊?”

  她将女子的手打开,“罢了,不作多想,只为日能后有个着落。”

  “你这着落不靠谱,一旦事情被揭穿,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你这是害人害己。”

  “是他自己许诺的,凭着他的家世就算不做驸马不做官腰杆也要比京城大半的人粗上一圈。”

  “是是是,你且好生休养别再说胡话了,妈妈那边我去替你说。”

  建平十三年八月壬辰,诏立皇太子,命有司起草册礼,以翰林学士为册皇太子礼仪使。

  是夜,六名翰林学士受诏入宫,旨意书写在札上由内侍捧着带入翰林学士院,通事舍人与翰林学士一同进入学士院并进行锁院,当夜,诸翰林学士领旨意在学士院内商拟制词。

  至五更二点,天还未拂晓,几位文豪落笔书成,看着水漏上的刻尺一直等到三刻时才命人开院,内侍将草拟好的制词送去进呈皇帝阅览。

  垂拱殿才掌灯不久,从繁英阁出来的人撑着脑袋犯困,“大王,学士院送来的草麻。”

  楚王仔细瞧了一遍,祁六将笔递上,楚王看了一眼漆黑的天色,“不用,将其送去福宁给陛下阅览。”

  “是。”

  数名内侍从垂拱殿出来提着灯笼捧着由翰林院拟定起草的白麻进入福宁殿,其中一名内侍将白麻文书打开,又将内容对着皇帝念出。

  念册文之前内侍说道:“若官家不回应便是默认同意。”旋即将那写在白麻纸上三字为一行的内制念出。

  睡着的皇帝又被他们吵醒,听着四六句式的文书,皇帝竟只是一脸嫌弃他们打搅了自己的清梦。

  “官家未有声便是默认,拿笔墨来。”

  两个内侍上前握住皇帝的手在白麻上歪歪扭扭的写了四个字,“依奏书写”

  福宁殿的烛火亮了不到一刻钟便又暗下,内侍们提着灯笼将草麻又送回垂拱殿。

  “陛下一点反应都没有?”

  祁六摇头,“陛下只是扭着脸不太高兴,还口齿不清的说小人们打搅了他睡觉。”

  楚王低头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四个字,挥了挥手道:“送去学士院让御书侍诏誊抄。”

  “是。”

  “让尚服局的人将陛下的衮服提前置备好。”

  “是。”

  翰林学士院内,几名学士与侍诏盯着那四个字,“官家卧病这么久了,为何大王到现在才肯做这个储君?”

  “天子家事,其内幕咱们又如何能知晓,于大王而言这个储君做不做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可毕竟亲王是亲王,依国朝制亲王也是外朝臣子。”

  “这不,前几月史相就去找了王妃,许是王妃说了些什么大王才同意的群臣上表吧。”

  “依我看,今后讨好宰相还不如去讨好中宫。”

  侍诏将白麻制书小心誊抄,先让宣麻的通事舍人看一遍有无不认识的生僻字,以免之后宣读时犯错,确认无误后交由内侍放入箱子中用绣幞盖着送呈。

  此前要立储的消息早已布告群臣,至拂晓,文武百官连同宰相、枢密都穿着便服站在文德殿门外排列齐整。

  门阁使取出制书,从东上阁门送至文德殿,百官入廷,于殿内横街正北方向躬身道:“付门下。”

  宰相出列跪受后交由通事舍人,通事舍人弓腰走到宣制之位转身面朝南搢笏叉手,两个官吏站在通事舍人左右靠前的位置将白麻卷对展。

  宣麻的通事舍人高声吟唱出全部内容,宰执及文物白僚拜舞,宣读完交付中书出敕,由所有宰执官签署,但只签官衔而不签名。

  通进奏院将白麻宣制内容刊行成邸报传送至各个州县,八月壬辰,诏立皇太子立楚王为皇太子楚王妃为皇太子妃。

  早在诏书下达前礼部便将册封典礼上所用皇储皇储妃的册书、章服、冠帔、旌节都已置备好,太史局选定吉日后礼部将册封流程送往垂拱殿。

  礼部礼乐案上前奏道:“下官等连夜翻阅卷宗,比较前朝将流程拟定,其礼乐参照《周礼春官小胥》:正乐县之位:王宫县,诸侯轩县,卿大夫判县,士特县,太子乃储君沿用四面宫县。”

  之后礼部封册案也上前道:“置备礼服,衮服、远游冠、朱明衣,其中冕旒数为九旒,皇太子服十二章去日、月、星辰纹饰未有使用...”

  听着有司唠叨楚王将手中写有流程的册子合上,“诸位臣工辛苦了。”开口将几位侍郎的奏报打断。

  “下官等分内之事不敢言苦。”

  楚王将册子扔到桌上,“其他都没有问题,只是册太子妃的顺序调到大典的同一日来。”

  还不等几个诧异的礼部官员开口反驳楚王便又道:“陛下病重如何能频频出席这种典礼,本来这储君的册封礼都要省了的,奈何有司不肯说是祖宗礼法。”

  “可是大王,祖宗之法历来都是...大王与王妃伉俪情深下官等都知道,可是如此做实在不合礼法。”

  位在后面的几位大臣私底下小声议论,“这样不就等于和前朝高宗让皇后亚献如出一辙吗?”

  “萧氏已是荣宠万分,其叔领兵镇守西北,其弟为转运使,即便是皇子纳妃也是正妻先拜,大王这样做无异于助长外戚之势。”

  就猜到他们会这般说辞,“本王若学中宗之言将江山给韦氏又如何,诸位臣工是否就要把本王赶出去呢,还是要将本王给废了?”

  几个大臣面面相觑的跪下,“下官不敢。”

  “若非萧氏,这个国早乱了,难道你们想日后那受朝听政的新君是个满腹猜疑好用权谋的无道之主吗?”

  “臣等惶恐。”

  楚王扶着椅子坐下,不怒自威,“惶恐什么,还不快改。”

  楚王趁太子造反皇帝病重内乱之际将军权牢牢掌握,这群文臣不似陈煜那般不怕死,礼部侍郎提起下裳起身将桌案上的册子小心翼翼的拿回。

  “下官这就回去与他们重新商定。”

  礼部几个官员从殿内出来纷纷松了一口气,“昔日陛下就常冷着脸,没有想到新君更甚呐。”

  “那太子妃的册封流程怎么改?”

  “能怎么改,将文德殿改成大庆殿与太子同时便是了。”

  “自开朝大庆殿的册封就只有帝君与储君,如此一来岂不是让两殿下没了先后顺序持平,萧氏为外戚岂不又要上天了?”

  “让外戚权重的可不止大王一人,只不过此举怕是又要出一个吕后,隆德公与武安侯虽不在了,可萧氏并未亡,那个张槐不就是萧家军么,萧姜两家在朝的官吏也不少。”

  “就乱世而言,再多的官也比不上一支军队强。”

  “你们在这儿唉声叹气无非是担忧女主篡权,武后重现,下官忍不住多嘴一句,大王手握禁军正值壮年,你们能想到难道大王想不到?我看诸位同僚还是认真办事少杞人忧天吧。”

  “别说禁军,现在就连官家的皇城司也在大王手里,没准今日之言下一刻大王就知道了,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话出几个长舌的官员便纷纷低头看路不再多言。

  更改皇太子册封典礼将其与册封太子妃同时进行的消息很快就传入几个宰辅重臣耳中,陈煜与一群士大夫纷纷上表。

  没有得到回复的人带着一群老臣直闯进垂拱殿。

  内侍拦住几个紫金鱼符,为难道:“大王正在议事几位相公不能进去。”

  “大王为何不回复下官的札子?”

  “这…”

  陈煜朝殿内大吼道:“大王,枢密院使陈煜请见!”

  没过多久后殿内走出一个年轻官员,合袖朝陈煜微微躬身,“大王请诸位宰相入内。”

  陈煜拿着笏板疾步走入,“礼部参详古法定礼制大王为何擅自让礼部改流程?”

  楚王不以为然的端坐着,“不过是多添了些东西至于枢相以及你们如此?”

  “大王宠信萧氏封赏其族人,使天下兵权半数归萧氏,大王此举是想武后再现吗?”

  让女子为政在这群士大夫眼里视为耻辱,楚王将桌上的纸张攥成一团,质问群臣,“何以为臣?”不等他们回话楚王又沉声问道:“本王如临深渊将死之时,诸位忠臣在哪儿呢?”

  几个大臣瞬间涨红了脸,陈煜也拉着脸,“太.祖高皇帝建国之初所定的规矩…”

  楚王拍桌站起,怒吼道:“现在是谁在当这个天下?”

  旋即因嗓子承受不住而坐了回去,伸手抵在喉咙处满是不舒服。

  祁六便连忙将茶奉上,又朝几个大臣道:“大王先前在岐山差将丢了性命,伤了嗓子无法根治诸位相公也是知道的,大王如今不能大声喊话,诸位若真是体恤忠君今日就不该连连逼问。”

  “诸位相公总问大王为君该如何,可是诸位可曾问过自己为臣如何?”

  至此几个大臣连同陈煜都闭了嘴搢笏跪下请罪。

  “流程改了你也不提前与我说。”

  “今日又好几个宰辅在扎子上反对此事,我看了一个都没批。”

  “他们都是老臣,且都是儒学大家你这样公然违背礼制他们自然要说的,只是你短短几月内将地方兵权全部给了萧氏...”

  “阿兮,”楚王睁开眼,眼前只有一点点屋外的星光,“我已经在这个位置退不了了,倘若某一天我因为身份摔下来,这个国家一定会再次陷入动乱,前朝女帝的结果是什么,即便延续了贞观替明皇启了开元还不是照样为那群人所逼,因此我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我不能保证三衙的人在最后还会忠于我,但是你们萧家人一定会护着你。”

  “我知道了。”萧幼清翻过身摸着她的脸,“我知道你的用心良苦,可早在嫁给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赴死的打算,认定你的那刻起就决定了要同赴生死。”

  楚王顺着她的手握住,“我会小心翼翼的守护好这来之不易属于我们的安宁。”

  九月丁卯于大庆殿举行册封大典,皇太子妃受册,与皇太子同日传制,亦与皇太子同时受册,小报一出震惊满城。

  作者有话要说:白麻:文书名,凡由翰林学士、知制诰即内制所拟诰命,不经中书行出但授中书宣读。一般用于任免三公、宰相、大将、立皇后、太子等制命。

  意思是可以不经过中书的商量与同意由皇帝直接下达旨意(不受法律保护但是会被大臣们认可)

  宋代很多旨意没有政事堂宰相与参知政事签署盖章都是无效没有法律保护的。

  亲王也有册封礼,皇后与太子妃在大婚当日也有(但整体,但公主什么的等女性只受册而不行册封礼,连玉牒上都只记姓而没有全名,注:规矩是可以改的,就看皇帝的意思,毕竟皇帝是集司法,军政,经济于一身的最高统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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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平十二年冬,宗正寺传来消息,废太子精神失常,楚王命太医诊视,十三年初废太子病逝于宗正寺,诏以庶人之礼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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