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皇以间之_女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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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皇以间之

  “旅~”

  “退~”

  “旅~”

  太乐局于鼓吹院同时应鼓,节奏快慢有序的鼓声停后戴幞头的乐工跪座吹埙与盘腿坐的乐工吹笛,立者持锤敲响编钟旁侧乐架亦击磐助乐,乐人起歌吟唱:

  “进~”

  红罗裳下的朱履迈着沉稳的步子,伴着《正安之乐》琴瑟和鸣,乐人再吟,“载~执~干~戚~”一字一音,音律起伏,浑厚的男声将每一个字音拖得极长,“不~愆~于~仪~”鼓声快慢有序,“容~服~有~赫~”笛箫埙笙夹着编钟及编磐的厚重声,使得整个殿堂威严肃穆。

  皇太子合抱着青褾光袖端在腹前在百僚及帝后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上前,踏着红鞋登阶,旋即至御前躬身缓缓跪下。

  二次加冠依旧由皇后为其梳头皇帝为其赞冠,“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最后的三加冠为爵冠,亦是三进礼最重,皇太子回到幄次将衣帽全部脱下换上青罗衣、绯罗红绫里九章衮服,披白纱中单,系涂金银钩玉带饰以瑜玉双佩,脚下为朱色履鞋。

  红色的履鞋踏进大殿,门阁官旋即走上前高声道:“三加九旒冕!”太常寺太祝撞钟,诸院齐奏《正安》雅乐。

  少年跪直着身子看向御座上的一脸严肃的皇帝,“儿子的心没有变,”旋即抬头看向母亲,“儿只想做爹爹与娘亲的孩子。”

  见皇后放下梳子后赞冠的东上阁门官便高声引唱道:“一进上折巾。”太乐局与鼓吹院的奏乐换奏雅乐《成安之乐》。

  帝后降辇从东阶升座,鸣鞭声止,内侍将御座前的垂帘卷起,掌扇的宫人开扇退至一旁,帝后端坐台上,少年束发身着采衣缓缓跨入大殿,太常寺太祝旋即撞钟,太常寺下设的太乐局及鼓吹院等院换奏雅乐起《肃安之乐》,官员引皇太子从东阶升台。

  由三位太常寺官员捧着三个竹器,里面分别放着三进礼的三种冠冕,由太常卿掌爵冠。

  皇帝握着萧幼清的手,“我也是十七岁举行的冠礼,那个时候明明父母都还健在可替我加冠的却不是大人...”皇帝低下头为之自嘲一笑。

  “臣妾知道呢,官家冠礼的时候臣妾就在殿内,父亲的冷漠与兄长的嘲弄,臣妾都看到了,”萧幼清侧头看着皇帝,抬手摸着隔冕旒的脸,“也许从那时起,臣妾心中便生了一丝心疼吧。”

  册封礼过后皇太子回到幄次脱下朱明衣换上采衣,有司将冠礼要更换的常服、朝服以及去日、月、星辰三章的祭服衮服送至幄次,官员引皇太子从东阶登台至御前行三进礼。

  “爹爹,娘娘。”少年屈膝跪下,萧幼清便从座上起身,拾起有司所呈的玉梳为皇太子梳头,“十七年了,母亲希望你的心还如幼时那般。”

  内侍着朝服从西阶端上一盆清澈的水,皇帝起身撩开中单的广袖洗手,从有司手中接过折上巾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旋即替皇太子加冠,加冠时皇帝的手僵在太子额前,脑海中闪现一丝昔日自己冠礼时情形,便又想起了刚才张尚宫入内告知的一番话,缓和下眸子里的严肃压低声音道:“那日你向朕求娶,朕知道你心中所思亦非有意要气你,只是想你明白婚嫁非儿戏,女子一生一嫁,无端误人一生亦非朕想见到的,朕...朕也不知道你会因此赌气,朕若知道...”皇帝哽咽着将幞头替太子戴好旋即缓缓垂下颤抖的双手,“希望你不要埋怨爹爹。”

  “二加七梁冠。”原先的成安之乐换成《顺安之乐》,雅乐的声音庄重洪亮,使连靠得极进的掌冠官员也听不清这家人私下在嘀咕什么。

  戴好幞头后皇太子抬起湿红的眼睛,旋即重重磕头,“儿子都知道的,儿子都知道的,爹爹。”

  初加冠的太子从东阶走下进入东房的幄次更换与幞头对应的常服出来示众,旋即取下折上巾登堂。

  皇帝愣了愣,旋即轻轻抬手覆上,萧幼清又道:“那副画里的少年确实干净得令人心动,不过臣妾还是觉得,或许我们是始于冠礼的,因为眼前人要比画中的更好,可以看得见摸得着,闭眼在侧,睁眼在旁。”

  “画是死的,它不能陪你解闷,但我是活的,我可以陪姐姐一生。”

  太常卿将九旒冕奉上,皇帝接过冠冕,“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

  冠冕还未戴下时皇太子突然俯首,“儿不想做什么太子,如果这个储贰之位会引起爹爹的猜忌乃至今后儿子无法预料的事,那么儿情愿只做爹爹与娘娘的儿子。”

  皇帝弓腰将皇太子扶起,有些心疼道:“它该是你的,你是爹爹的嫡长子,没有人能够动摇。”皇太子抬起脑袋,看着皇帝点头以及眼里的和蔼旋即跪直起身子。

  一侧的通事舍人取出敕命面朝皇太子宣道:“岁日云吉,威仪孔时,昭告厥字,君子攸宜,顺尔承德,永言保之,嫡长子煦,仁孝敦厚,丙戍成人,奉敕字玄明。”表字的敕命宣出,皇帝便将犀簪九旒冕为其戴上。

  受冠之后皇帝将其扶起,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往旁侧挪了一步,萧幼清上前抬手,替其太子将冕旒上垂在胸前的朱缨轻轻系紧,直身站起的少年已是比她还要高出半个头了,“我的大郎长大了,”旋即覆上他的脸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以后就不能再向小孩子一样躲在母亲怀里哭了。”

  皇太子摸了一把泪旋即再次跪下,颤哭道:“儿子会一直一直陪着母亲,侍奉在母亲身侧哪儿也不去。”

  萧幼清将皇太子扶起,“你素来孝顺也是好孩子,母亲与你爹爹都知道的。”旋即与皇帝将其带到殿阶的栏杆旁。

  雅乐声停,诸臣至大殿中央搢笏屈膝,“恭祝陛下圣躬万福,皇后殿下千秋、皇太子殿下千秋。”

  皇太子冠礼过后群臣至内东门向皇太后进笺恭贺,皇帝赐食朝堂,至下午诸臣才散去。

  姜洛川从宫中回来连獬豸冠还未取下便穿着朝服去了父亲居住的正房,望着躺在病榻上的父亲,姜洛川走上前躬身,“大人。”

  已致仕的老翁强撑着爬起,姜洛川走上前搀扶,“皇帝今日册立了汉王为皇太子。”

  “你唯一的退路就是辞官,以皇帝的手段...”

  “爹爹。”姜洛川唤道,“翁翁说过在其位谋其政,是个什么样的官就要做什么样的事,若我走了,便没有说真话的人了,皇后殿下偏私皇帝可以为了他连自己的亲族都不要,翁翁终其一生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可现在呢,现在的朝堂却由一个女子把持着,百官讨好奉承,以女子之身入翰林为学士干预朝政,天下诏令皆出自女子之手...”

  ——咚咚!——房门被家僮敲响。

  姜洛川扭头,“什么事?”

  “主人,詹事府太子少詹事登门拜访。”

  姜洛川诧异的起身,“东宫?”旋即被老翁拉住衣袖,姜洛川轻轻扒开,“儿子去去就来。”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老翁独自躺在榻上睁着老迈无力的眸子垂下手,“旁人不惜妻止之,公无渡河苦渡之,虎可搏,河难渡,公果溺死流海湄。”旋即悔恨的颤道:“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将奈公何!”

  姜洛川走进中堂眯眼迟疑了一会儿,旋即上前拱手,“少詹事。”

  太子少詹事亦朝其拱手,“姜御史。”

  “不知道少詹事登门,找下官何事?”

  “冠礼过后皇太子留在了大内,不过殿下特命左春坊谒者告知本官前来赐御酒给姜御史。”

  内侍端着一壶酒躬身上前,在姜洛川准备接酒时为太子少詹事伸手所止,“少詹事这是何意?”

  太子少詹事眯眼笑道:“皇太子作为国朝储贰与外臣私会可是大罪,所以这赏赐是殿下作为姜氏外孙所赠予舅舅的。”

  姜洛川垂下手,“殿下为何突然赐酒...”

  太子少詹事将手藏回袖子内,“那这个就得问御史您自个儿了,殿下说了,这可是内廷的御酒,希望姜御史不要浪费,但也不必贪杯。”

  姜洛川接过赐酒,朝其躬身,闭眼道:“劳烦少詹事替下官转告殿下,臣谨遵皇太子殿下令旨。”

  太子少詹事只是低头一笑,旋即拱手转身,“告辞。”

  姜洛川将木盘上的红绸缎掀开,拾起酒壶却发现重量似乎不对,打开酒盖后眉头渐渐深陷。

  “主人,这酒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将洛川将酒壶倒置,大大小小的珍珠从里面落入盘中,旋即撒手大笑,“果真是亲父子...”

  侍从很是不解道:“适才少詹事不是说殿下赐的是御酒么,为何成了珍珠…”

  作者有话要说:折上巾:幞头,与之配套的是紫公服,这是皇太子的常服。朝服与衮服就和皇帝差不多了,只是去掉一些饰品,应该前文有讲过。

  这个冠礼比较较详细,三进礼。女主那会儿其实没怎么受重视。

  冕旒算是祭祀服饰,大臣随皇帝祭祀时也会穿戴,只是旒数按照品级递减。

  嫡子冠于阼,阼阶也就是主阶,东西二阶,西阶为宾客或者大臣上下,而东阶一般都是为主人也就是皇帝上下,让嫡子从东阶上也是为凸显地位。《仪礼·士冠礼》说:"嫡子冠于阼,以著代也。"

  《正安》之乐建议去听中国音乐学院雅乐团的“正统宋代雅乐《正安》”B站有,如果听的话一定要听到后面字词出来,非常有感觉的,古人的仪式感非常庄重。(很建议去听一下下~)

  宋代太子行冠礼时会将《乾安之乐》、《肃安之乐》、《钦安之乐》、《顺安之乐》、《懿安之乐》、《成安之乐》和《正安之乐》交替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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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廷北侧的高台设垂帘,掌扇的两个宫人合扇于御座前,殿外乐正撞黄钟之钟,随后右侧五钟响应,皇城司禁军执长鞭鸣鞭——嗒!——皇帝着衮冕与着祎衣的皇后乘辇从西阁出,太常寺旋即奏响雅乐《乾安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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