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依偎_小没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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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依偎

  如果只是这样,她和他不至于分开。

  那段时间,林斯义备受煎熬,温尔再内疚,也不会离他而去。

  丧礼举办得低调而隆重。

  这两个词很奇怪的在顾黎清丧礼上,和谐并存。

  低调的甚至在压抑的悲伤,和隆重的闻讯而来的亲友,将三区弥漫的水泄不通。

  大家都在说着顾黎清生平的优雅人格与坎坷命运。也许与世长辞,是她认为的最热烈的归宿。

  除了劝活着的人节哀,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

  “是我做得不够好……这辈子,不会再从事这一行了。”丧礼上,左曦宣布了自己不再从事心理相关职业的消息。

  大家都挺震惊,纷纷劝她,这件事不怪她。不是所有的患者都会被医生抢救回来。

  她问心无愧,尽力了就好。

  左曦神情悲痛,穿一件黑色大衣,纤腰束地不盈一握,像风一吹,人就会倒下去,我见犹怜。

  她自我责怪着的同时,眼光也不断寻找林斯义。

  从医院那晚开始,林斯义就没歇过,左曦很担心他会倒下,说了不到三句,和身边人歉声:“我得去看看他。各位姨婶,你们先坐着。”

  几位长辈看着她,连连点头,等她走远,看着她寻找林斯义的背影,不胜唏嘘:“左曦也很好啊。黎清生前最喜欢她,总说着将来给左曦和斯义带孩子的话,也许孩子真的早生下,黎清就不会走这一步了。”

  “谁说不是呢。”其他人纷纷附和。

  不过仅是小规模议论,不敢往人多了的地方说。

  温尔如此瞩目。

  众人眼睛又不瞎,怎能忽视掉她的存在。

  相比于左曦的处处张罗,不见外的大包大揽,更像顾黎清的准儿媳,温尔本身行为的存在,恍若一片轻飘飘的树叶。

  她长相显然比左曦,或者和在场的任何一个同龄人比都出色,会叫初次见面的人第一眼扫到她,会发出哦,长成这样,被林斯义喜欢正常的。

  或者,只有长成这么漂亮的人才会理所当然的嫁进林家,诸如此类的声音。

  左曦气质上到底差了点意思。

  但是,除开相貌,温尔其他的都比不上左曦,她没有左曦会交际,也没有左曦热情,甚至没有左曦悲伤,穿一件普普通通黑呢大衣,不显腰身,腿上是一条同色牛仔裤,很规矩的搭黑色长靴,静静的站在人流稀少处,像一尊漂亮的膏像,而不是有血有肉的人。

  只除了,人家主动去找她做什么,她才会动静一二。

  其余时间只专注盯着林斯义,仿佛怕他跑掉,她人财两空。

  这样的女孩,除了气质浑然天成,脸蛋着实引人关注,到底还剩下多少真心呢?

  人们多少因为顾黎清当时反对她和林斯义,而对温尔产生一丝怨气。

  目光多是冷淡和打量的。

  不过,温尔也不在乎这些东西。

  她的伤心与否,不需要寻求别人的安慰与赞同。

  等着丧礼结束,等着送顾黎清上公墓,等着来宾全部散去,等着只剩下她真正熟悉的人。

  大家聚在一起,无声或者真正叹息两声,相互扶持,宽慰。

  一切就都结束了。

  ……

  “斯义……对不起……”有道声音不舍得离开,期期艾艾。

  当温尔端着水,准备走进客厅时,无言望着厅里的那一幕。

  这个女人几乎要趴到林斯义怀里去。

  林斯义胳膊上还戴着孝字,靠在沙发内,闭目养神。

  他需要休息,但是左曦迟迟不走。

  “左曦姐,你先回去,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说。”温尔端着水走出去,不管对方脸色如何,行驶女朋友的权利,将水杯递到林斯义的手心里。

  他眉头一皱,似乎没料到有人会突然碰他手,猝不及防的一睁眼,瞄到是她,又以旁人可见的状态,松下紧绷的肌肉,伸五指,仔细握住了。

  温尔将他手指在边缘上按准确了,才离开那杯水,抬眸,左曦仍没走,且目光冷冽的盯着她。

  “我有事和他谈谈。”对方开腔。

  温尔拧眉:“谈多久?”

  “也可能很久,也可能五分钟。”

  “我给你可能很久的选项,但是别在今天谈行吗?”

  “你有什么资格替他给我?”

  “这不是很显然?”温尔笑,“为什么一定要问呢?”或者说,睁眼瞎呢?

  左曦性格的确大变了。

  她听不出好赖话,甚至厚颜无耻,不过能做出半夜三更走进一个有女朋友,且女朋友就睡在楼上的男人的房间。

  左曦还有什么三观可言?

  “温尔,你没资格和我讲话,一个孤……”她停顿了。

  温尔挑眉,鼓励她继续。

  左曦却看旁边男人的脸色,虽然林斯义并未有表现,她却仍忌惮着他,到底还是在他面前要保持一下正经女人的尊严。

  左曦站起来,对他说:“斯义,今晚好好休息。关于伯母最后的轨迹,我改天再跟你细谈。电话联系。”

  说着,等在原地,期盼他有个回应。

  但是可惜,林斯义显然对左曦没有任何好感,直到对方离开,都没睁开眼。

  温尔将前后门好好检查一遍,然后关上。

  家里就剩下她和林斯义,其他人都去了林苑之那边,爷爷住那边,好像身体不太好,都去照顾了。

  林斯义三天三夜没合眼,众人让他回来休息。

  温尔回到沙发边,看他端着的水始终没动,都要凉了,伸手去端,准备重新换一杯。

  她手指刚碰到杯壁,大半杯水便倏地倾倒,温热的触感从她手背上一直滑到半边沙发,同时他大腿上留下一串湿痕。

  “斯义……”温尔唤他的那一刻,这男人就抱住了她。

  玻璃杯在地板上滚了一圈,发出砰砰的声音。

  温尔感觉自己胸前埋着一双淌满热泪的眼,浸透她薄衫,触摸她的肌肤。

  她一时也哽咽,但忍着让声音咽回进肚子,一只膝盖跪上沙发,张开双臂,全然搂住他。

  她很难过,因为不知道怎么安慰,束手无策,痛苦着,只有深情搂他。

  并且唤他的名字,“斯义……斯义……”

  不知这么安抚了多久,他突然对她说话,“谢谢你耳朵……”

  谢她什么?

  温尔愣住。

  “谢谢你……”他声音沙哑,鼻音也重,听着让她心生生的疼。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谢……”温尔感觉自己承受不起。

  “你把她背出来,你陪着她去医院……让她最后时刻不那么孤独……”

  温尔越听越难受,眼泪终于滚下来,她下颚抵进他发里,颤声,努力挤出一个笑音:“我们之间谢什么呀。你心里好受一点,对我才是真的谢意。要谢就谢这种吧。”

  他目前对这种“谢礼”,置办不出。

  无声的搂着她的腰,像搂一根救命稻草。

  这天晚上,他们就在沙发里相拥而眠,没有脱衣服,也没有盖被子,用彼此体温取暖,悲伤又安静的。

  ……

  左曦在丧礼过后第三天找上门。

  在林斯义房中质问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给她,而她打来的电话又不接?

  那语气很焦急,也许叫质问不恰当,用惶恐更贴切。

  她惶恐林斯义不再理她,因为顾黎清不在了,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没有了。

  她惶恐,惶恐到近乎疯魔。

  “我给你跪下还不行吗?”到底是怎样爱一个人才如此不顾廉耻,低声下气,几乎卑微到尘埃里?

  扑通一声双膝着地的动静响起,紧接着是她的哀求,“斯义,我求你了,即使是恨我也对我说句话好不好?”

  “说什么?”他冷淡至极的声音。

  “是我错了,我的治疗方案有问题,我没治好她……对不起……”

  “只是这个?”

  “……还不够严重吗?”

  “所以现在要我安慰你?”

  “不是……”

  “那你这是干什么?”

  “斯义……”左曦泣不成声:“我……我……”

  “走吧。”

  “……我不,我要告诉你,你母亲她是被人害死的……她之前跟我说过很奇怪的话,在我最后一次替她看诊的时候……也许你后来请的那位医生也会察觉到一些……”

  “方医生说,她没有向他透露任何自戕倾向,不过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调查。现在请你起来,然后离开这里。”

  “说到底你还是恨我对不对?”左曦哭,恨不得抱着他大腿哭,以表对他的天地可鉴之心,可是林斯义不愿让她碰。

  他没有刻意躲避,只是静静走开,然后就好像走到了左曦永不可触的距离。

  他站在窗前,背影瘦削,又英挺迷人的叫她在梦里百转千回,刻骨铭记,仿佛有了味道,有了具体,她所有的酸甜苦辣都由他供给。

  “我爱你……”左曦盯着他背影看,看得泪流满面,手足无措:“别这样行吗?”

  “我有女朋友。”林斯义觉得奇怪,他回眸瞥她,声音似不可思议,“天底下男人是死绝了?还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在跟我撒泼打滚以求内心有一点点的安慰?”

  他轻飘飘的语音,似猜测,似无足轻重,左曦却听得心惊,脸色煞白,“斯义……”

  “如果误会你了,这些年你对她的治疗确实问心无愧,或者做到你本职业的最低标准,及格线,那我就说一声抱歉,真的没在怪你。”

  “……如果是没做到呢?”她小心翼翼凄凉笑了。

  “那就请你离开。我没有良善到对你做出谅解。永远都不会。”

  “……”

  左曦离开了。

  林斯义看着她背影像从前无数次,为母亲治疗结束,坦然离开的样子。

  希望她问心无愧。

  忠心的希望。

  这是他,对这个女人最后的祝愿。因为比起外人,他身为人子,显然才罪无可恕。

  眼帘垂下,滚烫的泪珠随之滑落,林斯义悔了。

  ……

  温尔在楼上,整理顾黎清生前遗物。

  左曦的哭声,波及到楼上,然后离开的背影明明是安静的,她却也听到了。

  原来左曦是惊天动地属于她,悄无声息也属于她。轰轰烈烈,不甘于平凡的一个女子。

  温尔不禁想,以后没了顾黎清这一层,自己还会再见到左曦吗?

  也许不会了。

  她们已然成敌。

  但也许有另一种可能,她们都不敢再相见,都是有罪孽的人。

  左曦没有做好医生的本分,温尔也没有做好被助养者的本分,她记得,在那年夏天她来时,与顾黎清的初次通话开始,这位端庄优雅的女士,状态极其不错的。

  是从她和林斯义在仙林那一抱开始,顾黎清逐渐被瓦解,以至于最后成了碎片,躺在香樟林里,穿戴的整整齐齐,不知以何种心情离去……

  “别哭……”当背后响起他的声音。

  温尔才惊醒,从混乱的神思中脱身,眼泪珠子收不住,掉落了一些在顾黎清衣服上,也掉落一部分在林斯义掌心。

  他在她面前坐下,连日的疲惫与哀伤,让他的眼睛有些干涩,很明显的红血丝分布在其中。

  但目光很柔,静静看着她,即使一言不发,也会叫温尔觉得温情。

  他在无声安慰她。

  温尔低头,把眼泪全部挤落,然后摇摇头,自我疏解的叹出一口浊气,接着坚强笑对他:“我还行。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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