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水军_晟世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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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水军

  等敖晟归来,蒋青已经睡熟了。

  敖晟低头,细细地看蒋青沉睡时候的眉眼,没有睡意……就这样看上一个时辰吧。

  寅时的钟声,终于还是按时敲响,只是这次,只有远处的钟在响,听起来飘飘渺渺,并不真切,寝宫里头的钟,并没有响。

  文达着实是非常乖巧,他只是走进敖晟的寝宫,轻手轻脚地点上了一根蜡烛,用手遮着光亮,朝墙壁的这头看了一眼,见敖晟果然醒着,回过头看看他,点了下头。

  文达也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为敖晟掩着烛光,这样一来,微弱的光线,可以方便敖晟穿衣,也不会打扰蒋青睡觉。

  敖晟不舍地放开了蒋青,退到了寝宫里头,穿衣。

  做皇帝做得跟敖晟这样的,实在不多见,用季思的话讲,光剩操劳了,少有享乐。

  吃喝穿戴,敖晟一律没兴趣,歌舞不喜、美色不好,不喜欢山珍海味,只喜欢吃得顺口的几道菜,金银财宝就更是不当回事了。偶尔任性,也就是借着些权势去骚扰一下蒋青,时时刻刻掌握他的动向,平时喜欢做的事情,无非也是练武和政事……的确是个勤勉帝王。

  敖晟穿衣可不用人帮忙,记得他刚刚登基的时候,一群太监宫女进来给他穿衣裳,他哈哈大笑,只道,“我娘躺在冷宫里头动不了的时候,她的衣裳还是我给她穿的呢,你们也等我哪天动不了的时候,再来给我穿衣服吧。”

  寥寥数语,惊得一群太监宫女脸色发白,敖晟实在不喜欢这帮人战战兢兢的样子,直到后来文达跟了他了,机敏懂事,才用得顺手,身边也一直都只跟着他一个人伺候着。

  文达看着敖晟穿衣服,床后的墙壁那头,蒋青穿着一身白色的丝质里衣,正躺在枕头上,沉沉地睡着,头一回看到平时警醒冷漠的人,如此平和的睡脸。

  文达多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不敢再看了。

  敖晟穿好衣服,文达便轻轻吹熄了烛火,跟着他一起出了寝宫,轻手轻脚地关上了寝宫的门。

  敖晟叫来了几个贴身的影卫,让他们好好地守着寝宫,还让白虎也躺在寝宫的门口,才带着文达,向金殿走去。

  文达在后面跟着,见敖晟走了两步,回一下头,似乎有些不舍,就问,“皇上,要不要奴才去跟大臣们说,今日早朝取消了?”

  敖晟失笑,看了看他,道,“你想让朕被人骂昏君?”

  “不是……”文达赶紧摇头,敖晟往前又走了两步,突然站住了,转身往回走,文达有些不明所以,赶紧就在后头跟。

  其实敖晟一走,原本熟睡的蒋青,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若是身边人起床那么大的动静都不醒,那他可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蒋青躺着,睡意也已经没有了,躺了一会儿觉得不太舒服,就坐了起来,莫名有些焦躁。

  刚刚坐了一会儿,突然就听到外面脚步声响,随后,门就被打开了,敖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一见他起来了,脸上现出惶急之色来。

  蒋青让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解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文达在门口张望着,不知道这是出什么事了,也不敢问,敖晟的眼神有些吓人。

  “你……怎么回来了?”对视了良久,蒋青见敖晟不说话,就开口问他。

  “青。”敖晟突然叫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跑上来道,“你跟我上朝去吧,你在榻上睡……被子也裹着去吧。”说完,就要连人带被子将蒋青抱走。

  蒋青一惊,道,“等我穿件衣服……”抬眼,与敖晟双眼相对,蒋青猛的明白了过来,愣了一会儿,才问,“你是怕我又走了是不是?”

  敖晟不说话,想想三年前,就是他穿着黄袍登基去,出门的时候,蒋青还送他呢,回来的时候,就只留下一句保重,然后一走就是三年……当时他还没亲过他,也没抱过他,更没试过这三年的相思之苦。如今,一想到他一会儿上完朝回来,看到空空的房间,再等上几年孤孤单单,说不定就真的给急死了。

  蒋青见敖晟的样子心里有些难过,摇摇头道,“我不会不说一声就走的。”

  敖晟点了点头,伸手,还是要抱他一起走。

  蒋青哭笑不得,“我换了衣服就来,你这样抱着去,像什么样子?”

  敖晟固执地要等蒋青换完了衣服一起走,蒋青看了看天色,伸手轻轻拍了拍敖晟的脸,“你自己去,我一会儿就来,不然该迟了,今天还有齐赞的事情呢。”

  敖晟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文达也看了看蒋青,就转身急匆匆地跟着敖晟跑了。

  蒋青见敖晟跑远,莫名有些惆怅起来……

  甩了甩头,觉得惆怅也没有意义,他蒋青向来都不是垂头丧气的人,既然这次已经决定了重头再来过,就该向前看才是。想罢站起来穿衣服,就感觉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自己的腿上蹭了两下。

  蒋青低下头,就看到那只白虎,正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自己。

  “嗷呜?”蒋青捧起他的脑袋拍了拍它,笑道,“起那么早,吃饭了么?”

  白虎甩了甩身上的毛,尾巴也跟着甩了甩,跟只大猫似地坐在一旁,看着蒋青换衣服。

  ……

  进了金殿,敖晟一颗心终于是定了下来,他知道,蒋青从不骗人的,他这次不会走。

  文达高声喊,“上朝。”

  随后,皇宫的大门打开,早已在宫门外等候的文武百官,排着队走了进来,照例给敖晟行大礼,山呼万岁。

  有些人已经知道有一件大事,就是齐篡天的儿子齐赞来投降来了。文武之间也已经议论纷纷,有的说这是个机会,有的却觉得这是个陷井,众口不一,就等着看敖晟怎么处置了。

  敖晟今天气色看起来不错,一脸的精神奕奕,他靠在龙椅上,看着那些还有些睡意的文武,觉得就纳闷——这帮人都禁欲的不成?他昨晚上就只是初尝了些云雨,只觉得是久旱甘露一般让人精神振奋。这要是能让他做全了,还睡什么觉啊,铁定比吃十全大补丸还精神呢,可惜昨天青没让他做完,不然要他十天不睡觉都成。

  敖晟想到昨晚上没做完,还是有些懊丧,摆了摆手,“都平身吧。”

  文武站起,分左右归班站立。

  文达照例问话,让有事的齐奏。

  敖晟还在趁着空闲的时候,回忆昨晚上和蒋青的那一场情事,想起来实在是按耐不住,特别是蒋青蜜色皮肤下面的修长身材,还有那难得迷离的眼神,动人的呻吟,一想到就觉得全身燥热。

  正胡思乱想呢,就看到从金殿后面,蒋青带着白虎走了进来,一身的白衣,似乎更加清俊了些,都说经过那事后人会更精致……果然么?

  到了屏风后面,蒋青和敖晟对视了一眼,蒋青一愣,敖晟则是微微地挑了挑嘴角。

  大白天的再见面,蒋青也想起了昨晚上的荒唐事来,见敖晟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自己,赶紧就在台子前坐下了,不吱声,轻轻地摸趴在自己腿边把脑袋放在自己腿上的白虎的脑袋。

  敖晟看了那白虎一眼,挑挑眉,心里有几分羡慕。

  “皇上。”季思按照昨晚上说好的,上来给敖晟行礼,道,“齐篡天之子齐赞前来投诚,说有能战胜齐篡天的法子。”

  敖晟点了点头,文武百官里头有消息灵通的,但也有什么都不知道的,比如宋晓和王忠义。

  王忠义来上朝之前,宋晓早就嘱咐过他了,叫他想到什么了千万别胡说八道,要装哑巴,所以就只好把到了嘴边的吆喝都吞了回去,撇了撇嘴,皱皱眉,转脸看别处,其他的文武,也是面露吃惊之色。

  敖晟看了看众人,问,“各位爱卿,觉得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不说话。

  敖晟看了眼一脸不满的王忠义,就道,“王忠义,有话就说。”

  王忠义看了看敖晟,宋晓来之前还交代过他,皇上让你说,你就说!

  “哦,回禀皇上。”王忠义撇了撇那张大嘴,扯着大嗓门道,“那小子不能信啊,太他娘的不仗义了!自个儿老子都出卖啊!这种人,难保他以后有好处了不出卖咱们啊。”

  群臣虽然觉得王忠义说得有道理,但也为他捏把汗,心说这莽子到现在还没学会礼仪呢?一口一个“他娘的”,还跟皇上论“咱们”?!

  敖晟倒是点了点头,道,“说的有道理,那你说说,他来投降,是真是假呢?咱们信不信?”

  王忠义愣了愣,摸摸头,道,“哦,这还有假的啊?怎么假啊?”

  叶无归道,“也有可能,这是他与他爹定下的苦肉计,他来请降,然后里应外合,杀我们个出其不意。”

  众臣都点头。

  王忠义一愣,随后摇头,“哦……那这么说来,不是这小子不仗义,是他老子不仗义啊。”

  众人都看他,敖晟也笑了,问,“何解?”

  王忠义一愣,歪着头看敖晟,道,“皇上?你要跟齐篡天和解啊?不行啊!咱要打得他落花流水。”

  众人都愣了半天,才明白王忠义把“何解当成和解了,这莽夫。”

  宋晓抬脚就踹了他一下,压低了声音说,“皇上问你为什么!”

  “呃……”王忠义摸摸腿,心说你踹我干什么,谁听得懂你们文邹邹的说什么啊,就对敖晟道,“齐篡天可不是不仗义么?他为了打胜仗,把自个儿儿子送敌国来,咱们都不相信他啊,说不人定一来就把他宰了。就算里应外合成功了,那这小子不还是在咱们手上么?咱不得给他五马分尸了啊?说来说去,有八九成得死……这齐篡天啊,肯定很多儿子,这个是最不受宠的!”

  众人面面相觑,季思和叶无归都对王忠义点了点头,“王将军高见。”

  王忠义眨了眨眼,仰脸看上面,心说他俩让我高见啥?还没看明白,就让宋晓一把拽回去站着了,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少丢人现眼了成不?

  敖晟看了蒋青一眼,蒋青也看了敖晟一眼——无论如何,齐赞都得死……只有昨天他自己说的那个法子,不用死,还有前途!

  正这时,就听大殿上有人朗声道,“皇上,臣有个法子。”

  敖晟朝说话的人看了一眼,就见那是个年轻人,站在右丞相墨西戎的后面,穿着银色的蟒袍,头戴银冠,二十多岁,英俊硬朗,身材也高大。

  蒋青转过身,透过屏风间狭窄的缝隙往外望了一眼,就见说话的人是月王观契。

  这观契身份特殊,辕氏一族人丁凋零,现在姓辕的人,就只剩下敖晟和远在神仙岛的辕冽了。皇亲大多都是外族,而且也不多。这个观契,乃是敖晟之母齐皇后的姐姐,也就是敖晟姨妈的独子,算来,是敖晟的表哥。皇亲之中,跟敖晟算近的,只可惜敖晟跟他几乎没见过几面,感情淡薄。

  “月王有何法子?”敖晟上下打量了观契一眼,心里有些纳闷,这人向来不爱说话,也不喜惹事,往日上朝十天里头会有八九天称病不来,怎么今天还主动进言了?

  “臣在落霞口的渡头,还有一只三万人的水军,是当年先帝调拨给臣维持河运和抓贼寇的。”观契道,“不如让齐赞用这些兵马试试吧,大不了舍了,至于主力,还是掌管在我们自己手里,不要轻信他人。”

  敖晟点了点头,若不是观契说起,他还正经忘了这茬,的确当年还有一小支水军在落霞口呢。

  想到这里,敖晟看了蒋青一眼,就见他微微皱着眉,似乎想不通。

  敖晟失笑,的确让人犯糊涂,观契这招,是想将自己手里的兵权全部交出来,省得日后惹麻烦呢?还是另有意图?总之……有些意外。

  “嗯。”敖晟点点头,看了看观契,一笑,“那好啊,干脆就由月王看着那齐赞来办这事儿吧,呃……”说到这里,敖晟不经意地看了王忠义一眼。

  王忠义一愣,宋晓回头对王忠义使了个眼色。

  王忠义这种地方着实还挺机灵,宋晓的意思是叫他也去掺一脚啊,就赶紧往前一步,道,“皇上,我也想去。”

  敖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好,那你也去吧,配合配合月王,不要捣乱啊。”

  “唉,那哪儿能啊。”王忠义乐呵呵,“自己人么!”说完,转脸对月王傻呵呵笑,月王也对他笑了笑,不语。

  “既然商量好了……就让那齐赞进来吧。”敖晟转脸对文达道,“朕看看他有什么高招,可以破了齐篡天的水军。”

  文达点头,对殿外喊,“宣齐赞晋见。”

  不多时,众人就看到齐赞一派从容地走进了金殿,他进殿后不慌不慢,给敖晟行礼,墨西戎等老臣都略微捋了捋胡须——此子绝非凡品,若是真心归顺,那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敖晟点点头,客客气气让齐赞平身,道,“齐赞啊……你招想好了没?”

  “回禀皇上。”齐赞给敖晟还礼,“想好了。”

  “嗯。”敖晟满意地点点头,“那就说说吧。”

  齐赞略一思量,便道,“启禀皇上,法子不难……用小支人马战齐篡天的人马,引他进内海,最好是引他上陆,我们再围抄他后路,只要他上了岸,就什么都好办了。”

  齐赞的话说完,四周的臣子都对视了一眼,不语。站在一旁的观契也看了看他,道,“齐公子,方法是不错……但如何引齐篡天上岸呢?”

  齐赞看了观契一眼,回敖晟,“回禀皇上,草民有法子,但是草民不能说。”

  敖晟一挑眉,问,“为何不能说?”

  “不瞒圣上。”齐赞微微一笑,“皇上朝中,有我水寨的奸细。”

  此言一出,群臣沉默片刻后,霎时一片哗然。

  敖晟挑起嘴角,看了一旁的蒋青一眼。

  就见蒋青坐在屏风后面,睁大了眼睛看着屏风缝隙外的大殿,身子微微前倾,胳膊支着玉台,侧身的轮廓清晰瘦削,敖晟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又想起了昨晚上那蜜色的肌肤和纤瘦的腰线……口干舌燥的感觉。

  蒋青起先听到有奸细这个说法,觉得吃惊,他留意地看了看群臣的表情,也略有疑惑,回头,想看看敖晟是什么表情,没想到他也正盯着自己看呢。

  蒋青微微地楞了一下,跟敖晟对视……敖晟浅浅地笑,心里懊恼——真想亲他。

  蒋青见敖晟又开始魂飞天外了,有些无奈,做皇帝的上早朝还出神呢?就轻轻地踹了他一下。

  敖晟猛地回过神来,咳嗽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坐姿,问齐赞,“竟然有这种事?那你说说,奸细是谁?”

  齐赞很老实地摇摇头,“草民不知。”

  旁边有几位大臣非常不满,纷纷道,“没有真凭实据就信口雌黄,齐公子莫不是要挑动我晟青军心?”

  众臣都点头,觉得有理,纷纷咄咄逼人地质问齐赞,齐赞但笑不语。

  蒋青冷眼看着,突然觉得王忠义那话说得其实挺有道理,齐赞挺不容易,年纪轻轻的就深入敌营来,不管目的何在,都是有危险的。除了危险还得受羞辱,再者就跟现在似地,一群位高权重的老臣,为难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今天若是换了自己,铁定转身就走了,但是他却不成,还要笑,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因为送他来这里的人,是他爹。

  敖晟看了蒋青一眼,无奈地笑了笑,对群臣摆摆手,问齐赞,“齐赞,这么说可有根据么?如果有根据,朕能赏你,没根据,可要打板子的。”

  齐赞有些吃惊,抬眼看敖晟,敖晟说没根据要打板子,而不说没根据要杀头……这什么意思?听起来还有那么些亲切。

  群臣也都闭口不言了,这帮人都最善察言观色,敖晟似乎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别是已经知道朝中谁是奸细了。众臣决定还是先别说话了,不然被牵扯进去,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草民有凭证。”齐赞一笑,道,“我虽然没见过奸细进出,但是经常能看到我父接到飞鸽传书,好比说……一个月前,青夫子带着野垅旗回了乐都、青夫子住的别院位置在哪儿、野垅旗跟虎王让王熙收服了来归降,给皇上送了一只白虎、青夫子擒拿白虎的时候,将龙书案都弄断了……”

  群臣听后,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齐赞这小子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怎么处处提到青夫子?这可是戳了皇上的心筋了,果然,就见敖晟脸色缓缓沉了下来,有些阴森。

  “总之还有不少。”齐赞适时地打住,对敖晟道,“草民就不一一列举了。”

  敖晟轻轻缓缓地点了点头,皱起了眉头,问,“那么具体法子暂且不问了,你要多少人?”

  “回禀皇上,照您昨儿个跟我说的……两三万人就足够了。”齐赞一礼,回答。

  一旁的月王观契有些吃惊,转脸看敖晟,齐赞的意思……像是说敖晟早就想到他这三万人马了?

  敖晟则和蒋青对视了一眼,齐赞这话说得好生机灵,不过更加微妙的是,他说这话的目的是为何?要提醒敖晟,还是要提醒那观契,很让人琢磨啊。

  敖晟见今天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觉得还不错,便点点头,问,“还有什么需要的?”

  齐赞想了想,道,“还想跟皇上借个人。”

  敖晟一笑,“朕这儿人可不多,你想借谁?”

  “想借青夫子。”齐赞话一出口,就听到齐刷刷一片抽冷气的声音,众人心里只一句话——齐赞,有种啊!

  敖晟脸上没怎么动声色,看了看齐赞,问,“你借朕的青夫子做什么?”

  蒋青脸上微微一红,看了敖晟一眼,心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啊,什么朕的青夫子。

  齐赞刚要说话,却听敖晟幽幽地道,“朕这儿什么人都能借,唯独青夫子,要借,可是要担风险的,如果说出来的理由朕不满意,那可不是打板子了,要杀头的。”

  齐赞脸上表情微微一僵,随即吸了口气,恢复原样,心说,早知道今天敖晟非恼了不可,但没办法,冒险也得试试,便道,“理由简单,借青夫子,对战事有利、对皇上有利、对草民有利……而且青夫子自己应该也想去。”

  说完,便站在原地不动,等敖晟回答。

  敖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脸看蒋青,就见蒋青也正看他呢,轻轻地点了点头。

  敖晟无奈地叹了口气,对齐赞道,“好吧,每天借你一个时辰。”

  齐赞哭笑不得,抬眼看敖晟,心说你还真小气。

  敖晟想了想,又道,“朕对齐赞你的治军之道也很有些兴趣……不如这样吧,朕每天也去你那儿看上一个时辰吧。”

  文武都忍着笑,心说皇上的意思岂不是蒋青去的时候,他也要跟去?这算什么借啊。

  敖晟说完了话,就对一旁的文达摆了摆袖子。

  文达会意,高声道,“退朝。”

  随即,敖晟站起来,拉着蒋青出金殿,文武也纷纷散去,齐赞终于是松了口气,擦擦汗,心说敖晟还真是吓人。

  正想着,突然就感觉肩头让人拍了一巴掌,惊得他一蹦,抬头,就看见是王忠义。

  “喂,是咱们三个一起训那水军不?”王忠义问齐赞,又看了看一旁的月王观契。

  观契微微一笑,道,“王将军,不是我们三个一起,是齐公子操练人马、排兵布阵,我们看着。”

  “那有什么意思啊。”王忠义不满,道,“这种事情,一起干才有意思么。”说话间,抬头就见宋晓径直走出大殿了,赶紧弃了两人去追,还不忘回头,“我回去吃个饭,然后我们到落霞口碰头吧。”说完,跟着宋晓出去了。

  “忠义。”王忠义刚出门,就让门口等着的叶无归揪了一把。

  “大哥!”王忠义和宋晓跟着叶无归,走到了一旁比较隐蔽的偏院里。

  “叶学士,有事?”宋晓问。

  “哦,宋元帅。”叶无归给宋晓行了个礼,道,“我想嘱咐忠义,让他小心提防齐赞和月王。”

  “嗯。”宋晓也点了点头,对王忠义道,“皇上让你跟着,是因为你愣头愣脑人家不提防你,你且看看两人有没有问题……另外,咱们自己这头的事情,你可得保守秘密,一个字儿都不许给我漏知道么,不然我可军法处置你!”

  王忠义摸摸脖子,道,“你俩以为我真傻啊,放心,我会一直跟着青夫子的,光听少说,要说就胡说,成了吧?”

  宋晓和叶无归对视了一眼,满意地点头。

  ……

  “观契怎么掺和进这事情里头了?”敖晟出了金殿,边走边问蒋青。

  蒋青想了想,问,“当年你争王位的时候,观契似乎并没给我们帮忙,我还以为你俩关系不好呢。”

  敖晟微微点了点头,道,“不是不好,是没关系……我当太子那会儿,他是个小王爷什么的,后来一家子人都搬出乐都去了。长大后,他考的武科,然后就一直驻守在落霞口,整天不显山不露水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回事。后来我登基之后,排排亲戚也就他了,因为不了解,所以给了他个月王的封号,可是没实权。”

  “他今年多大?”蒋青问。

  “比我能大个四五岁吧。”敖晟想了想,道,“不过我小时候,好像见他跟辰季一起玩儿过。”

  “辰季?”蒋青吃了一惊,“当真?”

  敖晟苦笑了一下,道,“我只是在冷宫的房檐上看到过一眼,他俩从院子前面跑过,追追打打的,后头跟了一大群的下人。后来皇娘告诉我,比较矮小瘦弱的那个是辰季,后头那个,好像说了叫观契……不过我光记得辰季了没太记住别的。”

  蒋青微微皱眉,道,“我跟去也好,正好观察一下这个观契,别是有什么花花肠子。

  敖晟恬着脸笑,“青,我也去。”

  蒋青看了看他,道,“你要是跟着,他们谁都得加着小心,还探听什么?”

  “可是……”敖晟说着,一把扑过去搂住蒋青,“我不要跟你分开,一个时辰也不行,刚刚早知道就答应半个时辰了!”

  蒋青让他搂得透不过气来,赶紧推他,道,“你还闹呢,这几天你还是去宋晓那儿吧,自个儿的水军要带,还有找季相他们好好研究一下战术,别到时候措手不及。”

  敖晟看了看蒋青,道,“青,你很有皇后之风……”

  蒋青一听就恼了,瞪了敖晟一眼,敖晟抓着他手,道,“青……那今天晚上,你再让我做昨晚上那事儿?”

  蒋青霎时脸通红,咬了咬牙,抬手赌气一般狠狠推了敖晟一把,转身就走了。

  敖晟在后头喊,“青,一起吃了饭再走啊!”

  见蒋青不理他径直往外走,敖晟就嚷嚷,“我可看着时辰那!从现在开始,就只有一个时辰啊!一个时辰到了我就让人接你去!”

  蒋青拿手堵耳朵,转身跑出院子。

  敖晟赶紧叫了四个影卫跟上,随后,转身往书房走,去批那厚厚的一堆奏折,进门前,见叶无归他们都等在门口,敖晟点点头,“来得正好啊,给朕算着时辰!”

  众人面面相觑,无奈摇头。

  ……

  蒋青随便地吃了几口饭,便率先骑马赶到了落霞口。落霞口在乐都的东南面,靠近牙州府,往来的大多是运盐的货船,前朝之时有海寇作乱,不过后来辕珞在这里设了些人马,建了水军,将海寇清扫,使这一带恢复的秩序,尤其这几年,特别的安定。

  蒋青来到了落霞口,在军营外头看了看,亮了腰牌,那些水军也不敢阻拦他,放他进了水寨。

  这水寨当然比不得敖晟藏在山里的那个水寨雄伟阔气,战船也就几艘小的,将士们一个个精神是挺精神,但是都有些疏于操练。

  蒋青来回转了几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心中纳闷,那个观契,似乎对这水军不怎么在意。

  正想着,就听远处有人笑道,“叫青夫子见笑了。”

  蒋青回头,就看见观契走了过来,对他点了点头,“我是个懒人,这水军很久没人管了,兵也跟着懒了。”

  蒋青看了看他,道,“既然久无战事,松懈一点,也是常事,毕竟掌管的是河运,也不是正规的战船。”

  观契挑了挑眉,蒋青这人他以前见过,跟敖晟在一起进进出出的,但没说过话,早听人说他为人冷冰冰,不近人情,今日一见,果然是个认真的人。

  “夫子吃过饭了么?”观契问他。

  “吃过了。”蒋青点头,便走到一个正在绑鞋的水军身边,问他,“你在自己做草鞋?”

  “嗯。”水军也不知道眼前这个斯文俊秀的年轻人是谁,但估计是个官吧,就点点头,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回答。

  蒋青拿起那双奇特的草鞋看了看,问,“为何编得如此奇怪?走路的时候,不会膈脚么?”

  “在船上穿鞋,可不比的地上。”这时候,身后有人说话,蒋青和观契回头,就见齐赞和王忠义一起走了过来,说话的是齐赞。

  他走过来,拿起草鞋看了看,对蒋青笑,“夫子,这种鞋子在甲板上穿,不打滑。”

  蒋青点了点头,心说,水军和陆路军马,真的是差了很多啊。

  王忠义挺喜欢蒋青的,他凑上来,小声问,“夫子,吃饭没?我带了只烧鸡,一会儿咱俩喝酒?”

  蒋青笑了笑,点点头。

  观契和齐赞都微微吃惊,头一回见蒋青如此笑容……心里有了几分了然,难怪敖晟对他这么痴迷,这人平时冷冰冰的,一笑起来,竟然有暖心之感,说不出的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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