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论道_人间重晚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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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论道

  许中反驳:“学生却认为,穆老当日有所虚言。”

  穆庭楠被反驳却没有生气,而且显得兴致勃勃,他已经思索了好几天却一直没有想明白,很想听一听许中怎么说。

  许中开口:“先生认为学生唯利是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是学生们的本心都是为民,包括当天在西门杀的两人也是为民,通过这些手段在伤害最小的情况下保住最多人的生机利益和权利,难道这些手段就能让人指责吗?。”

  穆庭楠快速跟上:“然虽如此,老夫与你等不同,难道还要在一起共事不成?”

  许中回问:“如何不能?”

  “先生心中所寻之道为何?”

  “随心随性。”

  “那先生这一辈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天下大同,世间美好。”

  许中笑了,目光灼灼地盯着穆庭楠道:“既然殊途同归,为何不能同行?”

  穆庭楠有些隐约的灵感,可是就是抓不住,他也看着许中。

  许中继续道:“先生所言,也是吾等心中所愿,先生愿效仿先贤,以教化为先,学生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加速此进程,最后的心愿相通,如何就不能一起共事?”

  穆庭楠眯了眯眼睛,迅速驳回:“老夫并未说二者目的不同,而是行事手段不同,一件事若是两个做法,彼此还对立,如何能兼行。”

  许中心中微叹,确如夏青所说,道心坚定。

  他再一次抬眼道:“做法并不对立,先生如何得知一人被利诱之后,不能反过来思索本身,从而达到先生所谓的感化同化,先生不是最好的例子吗?”

  “先生不也被利诱了吗?”

  穆庭楠笑眯眯道:“老夫或有心动,但尚未下定决心。”

  许中却笑道:“难道先生没有下定决心,就不存在过被利诱的事情吗?所谓利诱,是以彼方之需要想要诱之,达到自己本身的目的。”

  “先生何以认为彼方之需要想要,和己身之目的一定是污秽呢?先生所谓感化同化,不也是把道德转化为彼方之需要想要,而达到己方想要其心中充满大义的目的吗?”

  穆庭楠眯着眼睛听许中的话,难得没有反驳。

  许中悄悄勾了勾嘴角,抬起桌上的茶杯道:“何况,先生之心在感化同化,难道家内不在先生感化之列,学生不在先生感化之列,有教无类啊先生。”

  致命一击。

  穆庭楠吸了一口气,终于明白当日隐隐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他不想要和这样的人一起做事,却从来没有想过去感化他们。

  渡人既然不分男女,那也不该分亲疏、远近、长幼、甚至身份。

  他眼里的万民总是缺了那么一些,他对于事务的看法又太过绝对,非我,必定异我,难同我,道心才总是缺了那么一小角。

  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穆庭楠伸手拿出那枚令牌交还回去道:“我在云州等传召。”

  许中伸手接过,坐直身体深深一揖。

  穆庭楠有些感慨:“老夫一直以为,许夫人较之许大人善言善辩善动人心,却没想到许大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中拿起桌上的茶杯给穆庭楠添茶,一遍摇头道:“学生与言辞之上弱于家内许多,她只是不爱为自己辩驳,任凭别人如何看待她,从不解释。”

  许中其实确实这样认为,但是夏青曾经告诉过许中,穆庭楠看起来其实是一个外道内儒的人,虽然说着随心所欲,但是心内想的一直是渡人。

  他听完之后思索了两天,才来找穆庭楠,夏青对于儒家的了解远没有从小学习的许中那么广泛和深刻。

  而且可能是因为夏青学的太杂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夏青本身思绪就喜欢飘飞的原因,她很难一直从儒道之上辩过对方,因为经常会想起其他之言。

  但是对一个儒心纯粹的人,如果不从儒学辩驳,那将根本毫无作用,所以每次夏青说完都很后悔,可是又只能叹气。

  她不是没有办法,她是办法太多,而有的人只吃那一个办法。

  许中想着夏青,眉目之间都是一股温柔神色,与刚刚肃穆之人完全不同,穆庭楠啧啧两声,打趣道:“所以今日你是来替你夫人打抱不平的?”

  许中抬眼,不必不让,坦诚直言:“是。”

  让夏青觉得自己好像不被人喜欢,这是许中一辈子不想看到的。

  他接着道:“她打听过您,知道您很大可能会同意的原因是因为您夫人是大族小姐,但是与您两情相悦,当时的风气还不及现在,一条定情的帕子就断送了您夫人的性命。”

  “您这三十年来未曾娶亲,也替一些女婴找过收养之家,而且您在乡间的学堂还有女子听课,所以您一定会支持女子书院。”

  穆庭楠脸色慢慢起了些变化,好像是感伤好像是悲愤,眼睛通红的看向许中,淮安也上前扶着穆庭楠,对着许中怒目相视。

  许中脸色没有丝毫变化道:“学生能打听清楚的,家内只会知道的更清楚,但是她并没有通过揭开先生伤疤的方式来达到目的,远远称不上先生所说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但是,学生可以是这种人,学生不能听到任何人欺负内子。”

  说完话的许中站起身,对着穆庭楠深深一揖道:“在下冒犯了。”

  之后一步步退出了房间。

  淮安生气地想要怒吼,却感觉到有什么灼热又冰凉的东西落在自己的手掌之上,他连忙抬眼看,发现穆庭楠失魂落魄的坐在座位上,淮安顿时想要爬起来去找许中算账。

  却被穆庭楠喝住:“回来,是为师妄言了。”

  穆庭楠想起了年轻之时的事,难掩心中悲痛,他看着旁边被淮安扔在一旁许中送过来的字: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邶风·柏舟》最后一句,好一个我心匪石。

  是送给他的,也是许中写给自己的,还偏偏写最无关的一句,热烈又含蓄。

  许中当日心中的痛又岂会弱于他?

  然而这当中的另一人夏青,对于这件事情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等许中回来说:“穆老差人送信,应该是应下了,这是他送过来的令牌。”

  许中从一碗酱牛肉之中抬眼,这酱牛肉不知道谁做的,实在是太硬了,夏青一直咬啊咬啊,但是眼睛却盯着许中看啊看了好久。

  许中垂下眼眸,把令牌放在她身边的桌子上道:“别弄丢了,小心陛下要了你的脑袋。”

  虽然许中不知道夏青是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但左不过就那么一个法子,他不用想就知道。

  夏青眼睛一直盯着许中,然后哼哼笑了两声,也不抹嘴巴,凑上去就要去亲许中,这回许中眼看手急的让过道:“夏青,吃饭之后要注意仪容。”

  被躲开的夏青翻了个白眼,念叨了句:“这次到躲得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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