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伤_嚣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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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暗伤

  季尧生笑了笑,似乎是在笑话他的执迷:“是,我答应,但是鄙庄的兵器制作之法却是万万不可能赠予各位的,而且能不能接这生意,就要看客人们愿不愿意找你们买兵器了。”

  那叫徐丰的男人见仍是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眼睛一横,恶声恶气地说道:“说到底,季庄主就是不肯,是吗?”

  季尧生闭上眼,没有再看他:“徐兄弟若是有能力接,便随意接,鄙人绝不会有一点怨言。若是你没能力接,便休要再提此事为好。”

  徐丰见季尧生不再搭理自己,怨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要将他千刀万剐一般,威胁他道:“今日暂且不知明日的事,季庄主又怎知明日钧雷山庄是否还会如今日一般热闹?花无百日红,季庄主还是莫要嚣张的好。”

  “我看,徐帮主才是莫要嚣张!”这时,一个温柔的女声不咸不淡地出现在众人耳中。

  徐丰见有人反驳自己,恼恨之情无处发泄,转过头,想也没想地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是哪个小兔崽子背地里躲着说话?有本事当着爷爷的面说!”

  那温柔声音的主人缓缓起身,却没有理会眼前的徐丰,而是目光远望,朝着上首的季尧生微微福身:“晚辈沈芊芊,见过季伯伯。季伯伯身体可安好?”

  她微微抿唇,敛眉微笑:“这么多年未来山庄,望伯伯莫怪。阿娘因为身体抱恙无法前来,心里十分内疚,便派我来看望伯伯,伯伯不会嫌弃芊芊吧?”

  季尧生见到此人,脸上笑开了花:“是芊芊呀!真是女大十八变,长大了,也变漂亮了!你母亲身体可还安好?要是不舒服,尽可差遣我庄的大夫,有什么需要,也尽管跟我说。”

  那徐丰见来人竟是霁月阁阁主独女沈芊芊,心下也是一震,但他不想再听他们唠家常,便不耐烦地出声打断:“不知沈少阁主前来,是为了何事?”

  沈芊芊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纠正他道:“这位便是青鲨帮帮主么,我想你可能不知,我霁月阁少阁主不是我,乃是我娘的徒弟,沈寂听。希望帮主记牢了。”

  “哦?不知这沈寂听沈少侠又是何许人也?”白山公插了句嘴,问道。

  “诸位不必知晓他是谁,只关注好眼前的事就好。”沈芊芊打断了他们探究的问题,面无表情地说。

  “关注眼前的问题?那沈姑娘叫我不要嚣张又是何意?可不能说这等造谣之话。”徐丰自从知晓了沈芊芊身份,便不再大剌剌的胡说八道,而是带了些小心的意味。

  “有何说不得?”季淳站起来,走到了徐丰的面前,“敢问徐帮主,您一直向我父强调想要接手本庄的兵器生意,还屡次提到想要本庄将兵器秘法赠予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徐丰了然地看着季淳,轻蔑地笑了笑:“原来是季少庄主啊。兄弟们本意只是与你们多多交流,增进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大家和季庄主谈崩了,我就不多说了。只是日后若是钧雷山庄有什么需要兄弟们帮衬的时候,就别怪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了。”

  “哦,是这样吗,”季淳听他放完狠话,没多说什么,只一挥手,一队人便进了大厅,他们押解着几个人,送到了大厅中央。“这些人,徐帮主可还认识?”

  徐丰不屑地转头瞥了一眼,表情忽然变得惊疑不定——不是安排他们趁自己与季尧生交涉之时趁乱去武楼盗取兵器谱吗?难不成行踪暴露了?

  徐丰此时心中转过千百念头,唯一办法只能将这些人舍弃,他咬咬牙,心里颇为不甘:“季少庄主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季淳浓眉一竖,声音似平地惊雷:“听不懂?徐帮主,这些人便是你青鲨帮的帮众,他们潜入本庄武楼,欲要盗取武楼中兵器谱,奈何武楼中尽是机关,将他们困在里面,最后被我们发现并抓获。他们身上皆印有你青鲨帮的刺青,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抵赖!”

  此时季琅早已停止和姜离合吵架,而是接过了季淳的话头:“原来你们在这和我们掰扯了半天,竟是偷偷派人去武楼偷东西去了?我呸!我们山庄如果要白给也不会给你这种小人,说什么正人君子,满嘴仁义道德兄弟情谊,还不是做着这偷鸡摸狗的勾当!”

  “你们不就是不愿将秘法分享出来,何必给我们扣这么高的帽子!”

  季尧生这时猛地一拍梨花木凳扶手,扶手经此一拍发出了‘咔吧’的碎裂声,一股强大气流以凳子为中点四散开来,震得众人皆是一惊,窃窃私语的大厅顿时鸦雀无声。

  “这练器之法乃是鄙庄密法,怎有随意交给外人的道理?我钧雷山庄从不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恶人。要是各位肯卖季某人一个面子,当做刚刚那些话没有说过,那么我们便还能做兄弟,还能心平气和坐在一起吃饭;但如果有人心怀鬼胎,打着这样阴险的主意,尽可自行离去,恕我钧雷山庄不奉陪!”

  这番话一出,底下的每个人,皆神色各异,均有些灰头土脸。

  就在这空当,忽有一物划空而来,直直地便往季琅那里飞去。竟是一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小刀。

  这刀刀身华丽诡异,一看便知淬了见血封喉的毒药,靠近它的人竟觉浑身颤栗,不知是什么邪物。

  季琅注意力集中在父亲和兄长那里,根本没注意这道不起眼的小刀,等她后知后觉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这奇诡小刀转眼竟已飞到了她脑袋前,下一秒便会要了她的命。

  “阿琅小心!”季淳忽然喊了一声,将季琅的思路收了回来,只见一把银白色的长剑飞速袭来,猛地撞在那把小刀上,力气之大,竟是将那小刀震的偏离了些许,它带下季琅的一截发丝,竟是一把削发如泥的宝刀。众人皆松了口气。

  却不知何时,这小刀仿佛活了一般,忽地又动了,从旁边回旋过来,竟又径直来到了季琅的面前!

  可能是因为小刀速度太快,季淳没时间再截断它,他已是无计可施,只能目眦欲裂地看着小刀渐渐靠近季琅的身体。

  电光石火间,一个黑衣少年生生用自己的躯体挡住了那幽蓝小刀,下一秒,那小刀上的蓝色尽失,竟好似自己钻进了那躯体当中一样。那少年身体一震,吐出了一口血,低头看向这枚精致小刀。

  季琅反应过来,一转身,正好看见那柄小刀正插在了沈寂听的腰腹部。沈寂听原本有些恹恹的面色更加苍白,身体摇摇欲坠,仿佛立时便要倒下似的。

  “沈寂听!沈寂听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啊!”季琅从未见过有人流了这么多血,吓得手不停地哆嗦,上上下下不知该如何安放。她眼泪悬在眼眶当中,将落未落,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是在担心沈寂听下一秒会不会就这么死了。

  “寂听!”沈芊芊也焦急地跑了过来,蹲在了沈寂听身旁,将他上半身抬了起来,迅速地点了几处大穴,抑制住了他体内暴虐的毒。

  沈寂听眉头紧皱,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只觉得浑身发冷。他看了季琅一眼,只觉得面前有千百个人,千百张嘴正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眼前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再无知觉。

  季琅哭得更凶了,手足无措地跪坐在沈寂听旁边。季淳忙指挥下人将旁边的房间腾空,检查沈寂听的伤口。季尧生大怒,目眦欲裂,瞪着这满场各怀心思的人,“你们还是江湖豪杰吗?竟使这种不入流的下三滥手段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究竟是谁,竟下得如此狠手!”

  “季庄主,你这话就不对了,就算我离合坞与你有多大的恩怨,我姜离合也绝不会做这阴毒的手段!”姜离合蹙着眉头,信誓旦旦地说,“这事是谁做的,敢做不敢当吗?有种就站出来!”他直直地盯着全场的人,冷着脸说道。

  那青鲨帮帮主徐丰却是哈哈大笑道:“现在追查是谁又有什么用?怕是早就跑了吧?人常说现世报现世报,这不,我话音刚落季庄主就遭报应了,可惜却是报在一个小娃娃身上,可惜,可惜!”

  季淳见这人如此诅咒自己的父亲,青筋尽显:“事情闹到如今这个局面,你非但没有个武林正派前辈的样子,反而诅咒家父,我看这事就是你做的吧!”

  徐丰哼哼了几声,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嫌你钧雷山庄一家独大的可是大有人在,还需要我来动手?早有大批人前赴后继地想要除你钧雷山庄而后快了!”

  白山公没想到竟会有人出手伤人,脸上表情也变得严峻,意有所指:“季庄主,早就叫你将兵器秘法和生意分些出去,不要一家独揽。事已至此,就算是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沈芊芊眼眶含泪,抱着沈寂听逐渐冰冷的身体,心彻底慌了:“快找大夫啊!要是寂听死了,我必叫你们偿命!从此霁月阁便与各位不共戴天!”

  这时,下座的众人才想起来请大夫,一时间竟是手忙脚乱。

  季尧生见他们没有一丝同气连枝的想法,而是仍恶毒地诅咒山庄,仍觊觎兵器秘法,不由得心灰意冷:“你们要我给个答案,好啊!我季尧生就算是死,也不会将兵器生意给你们这群小人,更不会将密法交给你们这些伪君子!你们真当我钧雷山庄人丁稀薄好欺么?要是寂听出了什么事,季某人必叫诸位血债血偿!”

  他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似的,目光暗了下去:“从今天起,我钧雷山庄避世不出,从此与世隔绝,再不过问江湖事,再不接江湖客。各位,请回吧。”

  议事厅中其他的人终于不再是看戏的状态,而是有些慌张地大声议论:“封庄?这怎么得了”,“要是封庄了,我们这些靠钧雷山庄庇佑的小门小派可怎生是好”等诸如此类的话纷纷扰扰地涌入了季尧生的耳朵,可他却是不为所动。

  有一些小帮派的掌门人见他没有反悔的意思,都有些慌了,央求他道:“季庄主,这有人不顾江湖道义用阴招伤人,与我们这群人没有任何关系啊!您怎么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呢?这叫我们怎么活啊!还请庄主三思啊!”

  季尧生没有再看他们一眼,执意送客:“事情发展成现如今这副模样,在场的诸位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我意已决,多说无益。”

  钧雷山庄的确有本事,才能包揽封芍兵器生意这么多年,就连王公贵族也要看在生意的份上让他们三分,如今竟因兵器一事在此闯出这样大的祸事,没人敢再多言。

  众人见季尧生心意已决,是无论如何也劝不动的,只能纷纷按他所言丧气地离开山庄。只是离开后的众人,内心是后悔,不甘,还是快意,这便是谁也无所得的了。

  钧雷山庄还是如往日一般安静祥和,没有因为闭庄受到多少影响。弟子们仍是照常练习,那几座熔炉仍烧着熊熊火焰,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梨花开到了极致,花蕊尽数打开了。沈芊芊为了照顾沈寂听,得到季尧生的允许,在钧雷山庄住下了。

  季琅没有出去玩,也没有炼制兵器,而是在药房守着沈寂听的药。那头的药炉仍在‘咕嘟咕嘟’冒着泡,她却似一无所知,捧着昏昏欲睡的脑袋,自顾自打着盹。

  她的头因为困倦,无意识地一点一点,忽然她的手没撑住头,差一点便撞在灶上,烧了自己的眉毛。可她却是半点也没有在意,只是看了一眼灶上煮着的药,倒了一碗,端到了沈寂听的房间。

  这个房间很安静,只能听见她走路的声音。一股浓郁的药味充斥在鼻间,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清冷香气,仿佛是玉兰,已经被药味压抑得快要完全散尽了。她端着药,来到了沈寂听床前。床前坐了个女子,正在给沈寂听施针。她张嘴唤了那女子一声:“芊姐姐,你去歇歇吧,这里有我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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