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风筝_嚣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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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风筝

  季琅自然是很欢喜的,她早就憋得不行了,“好呀!那我们做什么呢?”

  沈芊芊朝她神秘一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季琅和沈寂听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应允了沈芊芊。季淳将他搬到了季琅为他量身定做的木头轮椅上,四人有说有笑地出了院落。

  沈芊芊将三人带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小山坡上,她特意挑选了一处地势高且树少的山坡,今日风很大,远处的旗帜都在随风摆动。沈芊芊和季淳打开了一个箱子,从箱子里拿出了两个风筝。

  “芊姐姐,这风筝是打哪来的?我们山庄没有这玩意呀?”季琅从未放过风筝,惊喜地抓了过来,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这是我来参加梨花宴时带来的,原本是说要送给你玩的,哪知山庄变故,如今竟是连采买都做不到了,只能将要送你的小玩意拿出来乐一乐。阿琅,你不会介意吧?”沈芊芊看着她这幅开心的模样,笑着说道。

  “不会啊!”季琅抬起头,朝沈芊芊嘻嘻笑道,“芊姐姐能记得我喜欢这些小玩意就已经很上心啦,我还要谢谢你呢,又怎么会怪你呀?”她又抓起另一个风筝,细细用眼神描摹着这上面的花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

  “以后若是有机会,我给你带我们霁月阁的特色糕点来!”沈芊芊见她这幅孩子心性,越发觉得她可爱,允诺道,“只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安然回去…”

  她心情忽然低落了下去,是啊,究竟何时自己与沈寂听才能堂堂正正地回到霁月阁,才能真正将自己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

  “芊芊,别想这么多。”季淳的手轻轻拍了拍沈芊芊的肩,“现在你们就好好住在这里,正好能叫你二人休息休息,权当出来散心了。”

  沈芊芊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突然有些烦躁:“季淳,我来这可不是为了散心的。”她拂开季淳的手,抓起一只风筝,向沈寂听走去:“寂听,来。”她将风筝递给沈寂听,“你来帮我拽着,我来放,待会我拽绳子,你轻轻放开手就行。”

  季淳的手顿在了空中,他表情有些忧伤,却没有说什么。

  沈寂听点了点头。沈芊芊抓起自己的袖子,任它随风飘荡,自己再根据袖摆飘荡观测风向。

  季琅和季淳也像沈芊芊和沈寂听那样,有个人负责放风筝,另一个负责稍稍揪住风筝线,待放风筝之人拉扯线时,揪住风筝线的那个人再自然放开手。

  季琅见沈芊芊朝着逆风的方向拉着风筝跑,她也有样学样,像她那样逆风奔跑,见风筝果然向上爬升,不一会已经飞到了很高的地方。她稳住了风筝,慢慢放线,风筝就定定地落在天空中,像一个小点一样不动了。

  “芊姐姐,你看,我放得好不!”这是季琅第一次放风筝,她觉得很是新鲜,像一个骄傲的小孔雀一样等着沈芊芊的夸奖。

  “第一次放风筝就成功了,我们阿琅真厉害!”沈芊芊如她的愿夸赞了她,她立刻笑得合不拢嘴来。

  沈芊芊将手里的风筝递给沈寂听,沈寂听有些不明所以,沈芊芊就向他解释道:“你拿着它,等它飞到了最高处,再把它剪断放飞,求的是一个拔除病痛的愿望。”

  “那我们其他人放飞了这个风筝,是不是就是求一个无忧无虑呀?”季琅瞧着天上的风筝,表情有些期待。

  “你想求什么,你期盼什么,那便许什么愿望便可。”沈芊芊点点头。

  “那我要我身边的人都能平安康健,相爱的人能够长相厮守!”季琅看了一眼沈寂听,率先开口许愿道。

  沈芊芊接在她的后面,双手合十,许愿道:“若是上苍有灵,我愿我们都能够得偿所愿,求仁得仁。”

  “虽然我一向不信这些求神拜佛的东西,不过我还是希望我们都能不受人摆布,一心向善。”季淳平时从不信神佛,但在此时他也不愿扫了沈芊芊和季琅的兴,也许愿道。

  他们三个都已陆续许完了愿,只有沈寂听还迟迟未动,似乎是在想着什么。直到季琅拍了拍他的肩,他才反应过来,握紧了手里的风筝道:“世间之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要是可以的话,我愿你我无痴无悔,无怨无忿,永远不是对立的那一方。”

  沈芊芊见众人皆已许完愿,取出了一把小剪刀,剪断了两只风筝。断了线的两只风筝霎时变得摇摆不定,飘飘曳曳,不一会便消失在了四人的视线当中。

  “沈寂听,你为什么不许让你的腿早日恢复的愿望?”季琅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沈寂听。

  沈寂听眼睛依旧看着那风筝消失的方向,答道:“难道我许了这个愿望我的腿就能立时变好吗?那我还不如许点别的更有可能实现的事,这样要是上天真的听到我的愿望,也好帮我实现。”

  季琅不太喜欢他这无所谓的态度:“你知道什么叫心诚则灵吗?你不许,它又怎么能听到呢?好歹给它一个机会呀,万一就实现了呢?”

  “我求它又有何用?它自己尚且管不好何时刮风下雨,又怎么会听得见我们这微渺的祈愿?”沈寂听似是有些不开心了,直视季琅冷笑道。

  “求人不如求自己,天不渡我,我且自渡。要天何用?”

  “你!”季琅此时已是动了真火气,也直视着他道:“人说自己渺小,说自己微不足道,可不就是看不起自己么?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别人又怎么会看得起你?你未免太过偏激了些!”

  “我偏激?你对诸天神佛这么虔诚,可有哪次是由它们替你实现的愿望?非要等到求神拜佛也无法改变某些事情时,你才发现人定胜天?”沈寂听眼神里好似带了会扎死人的冰碴子,“你怎么不说是你想得太美?”

  气氛降到了冰点,季淳和沈芊芊见两人忽然跟斗鸡一样寸步不让,赶忙出来做和事佬,欲将二人拉开冷静一下,哪知这两人还是不肯让步。

  “我呸,尽是歪理,人们求神拜佛只是当作一个美好的念想,能实现自然好,不能实现也不觉得失望,怎么到你这就成我是为愿望成真才求神拜佛的了?”

  沈寂听的脸早已冷了下去,只默不作声盯着她。

  “我懒得跟你吵。”

  “似你这般不讲道理的人,我也懒得和你吵!油盐不进,阴沟里的鹅卵石都比你香些软些!”

  “我不讲道理?我油盐不进?”沈寂听似是被她这话点着了,冷笑几声,绷着脸整理着被风吹乱的衣袖:“是,我不讲道理。”

  “你季大小姐爱和哪位讲道理的主说话就和他说话去,万别来招惹我这不讲道理的。”他说完这句话,似是还没解气一般:“肤浅,幼稚。”

  他将头撇开了去,没有再理会季琅的意思。

  季琅听沈寂听这么说,知他是真的恼了,但是自己却也消不下这火气,脑子里一直盘绕着他叫自己不要理会他的冷言冷语,瞬间红透了眼眶:“是!我肤浅,我幼稚!你沈少阁主好大的火气,连说两句都说不得了!”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霎时溢满了眼眶,哽咽道:“明明就是你先招惹我的!”说完,她一把甩开了季淳,捂着脸跑开了。

  没过一会,她似乎觉得不够解气,忽然调转过头,冲回来抬起脚给了沈寂听那轮椅一下,又转头气呼呼走了。

  沈寂听原本有些后悔自己说的话,被她忽然调头给了一脚踢得猝不及防,屁股底下的轮椅沉闷地叫了一声,带着他打了个转,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方向。

  “你!”沈寂听似是不敢相信她居然敢如此做,狠狠攥紧拳头直起身来就想冲出去揪着季琅掰扯,却忘了自己不能走路,差点摔个人仰马翻,只能隔老远恶狠狠大骂道:“你有病吧!”

  一旁的沈芊芊和季淳早已吓傻了,好一会才记得扶稳沈寂听。季淳瞟了眼沈芊芊,又看了看面色铁青的沈寂听,尴尬地仿佛要钻到地里:“芊芊…不是,寂听,阿琅平日不会这样的…你等我去和她好好说说!”

  “没事,今日之事寂听也有错。”沈芊芊狠狠瞪了沈寂听一眼,“大男人和个小丫头吵什么吵。”

  只有沈寂听似是没听见二人的话,只阴着脸盯着季琅离开的方向。

  季淳有些担心季琅,和二人说完话赶忙跟着她去了,这里就只剩下沈寂听和沈芊芊两人。

  沈芊芊见季琅被气走了,有些责怪地看着沈寂听:“你看看你,闹到这个地步又是何必?大家不欢而散,你便开心了?”

  “要是求神拜佛有用,你我又为何会落得如此境地。”沈寂听眼神还是冷冰冰的,似乎还在回忆季琅刚刚说的话。

  “季琅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姑娘,你作甚要对她如此苛刻?她对你我经历之事一知半解,你又为何非得叫她感同身受?”

  沈芊芊有时真的看不懂沈寂听:“况且,难道你不知季琅对你有情么?我奉劝你,若是对她无意,你就少招惹她,少在她跟前晃,减少你们之间独处的机会,不要到最后伤了她,她却还以为你对她有意,才是造孽。”

  “你知我现在对这些男女之情并无想法。季琅确是个好姑娘,我却…与她无缘。我会亲自和她说清楚,叫她绝了这份心思。”沈寂听还在气头上,未曾多想,斩钉截铁地开了口,没有给自己留半分余地。

  “但愿如此。”沈芊芊半信半疑,却懒得多管闲事,“这是你的选择,我无权干涉。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后悔,到后来又缠着人家姑娘不放。过了这个村,却是没这个店了。”

  沈芊芊似是有些生气,说完就走了,将他一人丢在了原地。他也没说什么,只掏出了那只草编的小狐狸,在手里细细把玩着。

  季琅跑到僻静处,兀自蜷起了身子蹲在地上,将头埋在手臂里。眼泪还未停止,仍稀里哗啦流个不停,嘴里还止不住骂骂咧咧:“臭病秧子,不解风情,真讨厌!还说我招惹他,要是他不先招惹我,我又怎么会…”

  “怎会如何?”季淳的声音忽然传来。他蹲下身子将头探到季琅跟前,似乎想要从缝隙中看清季琅的表情:“是不是又哭啦?爱哭鬼。”

  “我就是爱哭,怎么了?哭还不行吗,等我再长大些我就再也不哭了!你不去臭骂沈寂听一顿还来笑话我,呜呜呜…”季琅听见他戏谑的声音更是气恼,憋闷地揉了揉眼,奈何这眼泪止都止不住,煞是没骨气。

  她为这止不住的眼泪生了好大的闷气,猛转过身子背对季淳,紧咬着牙,用手狠狠锤了几下自己的腿。

  “哎哎哎干嘛呢。”季淳一把抓住了她拍打自己的手:“打自己作甚,不开心就打我,哥哥给你打让你出气!”

  他拉着季琅的手朝自己身上敲,季琅忙收回自己的手,眼底闪过一丝笑,面上却仍是苦大仇深的样子。

  “好啦,你和寂听置什么气。你也不是不知,寂听经历非凡,自然听不进去你说的话。你们没必要互相说服,只要能理解对方就很不错了。”季淳摸了摸季琅的头,仍旧歪着脑袋,和她说着话。

  “哥,你说他什么意思啊,明明前些日子还和我有说有笑的,还把他最喜欢的玉佩送给我,怎么今日又变成这幅臭德行了?你们男人真的都好没道理。”

  “什么叫我们男人都好没道理?你看我什么时候这样过,只是寂听他心思细腻,一点风吹草动他都有所知,比较敏感罢了。”

  “是啊,病秧子太敏感,”季琅转过头,用两只手捂住脸,眼睛从手缝里上上下下将季淳过了一遍,语气里忽然满是嫌弃:“你又太木。要是你有他一星半点的细腻,你和芊姐姐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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