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刑罚_嚣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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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刑罚

  沈寂听就在最里面的一间牢笼里。

  他浑身锁着铁链,身上只着一件白色单衣,身体大部分皆浸泡在黑的发绿的水里,只留出肩膀以上的部位。他闭着眼,一语不发。

  沈昔照就站在一旁的空地上,静静看着他,脸上带着微笑。她蹲下身来,熟稔地替他整理着被水浸湿的额发,温柔说道:“这水牢可是我照着霁月阁那个给你造的。你可满意?”

  “没想到你我再度独处的机会竟这么快就到来了。我可真是高兴。”

  沈寂听仍旧闭着眼,似乎根本不在意她说的话。灯光明灭,他的五官被映得左右摇晃,更显得苍白冷冽。

  沈昔照见他并不开口,又说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话呢?和我在一起多好,好好听我的话,我会把你当亲儿子对待。”

  沈寂听终于睁开眼轻蔑地看着她,发白皲裂的唇吃力张开:“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这样被你掌控,你别做梦了。”

  沈昔照听到这话,抚摸他头发的手忽然变动,狠狠抓住他的发。她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像当年那样?你不要忘了你是我救出来的,若是没有我,你早死了!”

  “落在你手里才是不如死了算了!”沈寂听冷冷打断她道:“你就是个毒妇,关了我这么多年。叫我感激你?我想杀了你还来不及!”

  他复又挑衅地挑着眉看着她说道:“我告诉你,你干过的所有事我都清楚,不单单是控制我这一桩。”

  沈昔照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五年前你与暗珏联手灭了钧雷山庄,”沈寂听忽然说道,“季琅这些年背负的骂名,你敢说与你无关?”

  沈昔照脸上的笑容忽然有些收敛,嘴角却仍旧咧着,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并未听清:“你说什么?”

  “这些年你与秦醉生暗中勾结,独掌霁月阁大权,欺压韶光阁主,”沈寂听并未回她,只是继续说着,他每说一件事,沈昔照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阴沉几分。

  “二十三年前,你设计离间付石开和我娘,害得我娘失踪,至今没有踪迹,你却和付石开相安无事地过了这么多年,”他说着,声音也冷了下来,沈昔照忍不住骂道:“你胡说什么呢?”

  “十七年前,是你亲手杀了外公,不是么?”沈寂听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盯着沈昔照的表情,缓缓吐出一句话。

  “那时的我才被你领回来,还什么都不懂,但我亲眼看见你与他说话,趁他转身之时在他脖颈间刺了一根毒针,害他身死。当时的霁月阁只你一家独大,你便对外宣称他是因为我母亲失踪,伤心过度才死的,你敢说你没做过吗?”

  沈昔照终于再也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叫着,扯住沈寂听的头发就往一旁的石桩上猛砸:“不是我杀的!不是我!”她将沈寂听一把丢开,他的额头已经被撞得血肉模糊,血顺着他的太阳穴一路流下,就连水都被他的血染红了些许。

  就算是头破血流,沈寂听却还在说着,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你派人刺杀我母亲尚情有可原,但你竟然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在自己母亲死时欢欢喜喜地筹备大婚,怪不得付石开厌恶你。”

  “世间竟有你这般恶毒的女子。”

  沈昔照跪坐在一旁,双手抱头瑟瑟发抖道:“不是我,是他不同意我嫁给石开我才与他发生争执的!都是他,是他自作自受,是他活该!”她复又看向沈寂听,目光中满是蚀骨的恨意,似乎在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沈昔颜还没死,她还没死!就算她失踪了,不回来了,可她却偷偷生下了你!真是该死!都这样了还在给我添堵!要不是因为她,我与石开又怎会到如此地步!”

  “我绝对不会让她回来,绝对不会叫她夺走我的一切!这盟主夫人之位只能是我的,石开也只能是我的!”

  她嘻嘻一笑,眼中含泪:“就算他再怎么讨厌我,忌惮我,他也不敢杀了我!因为这冲衡门不只是他说了算,还有我!”她喘着粗气,低下头去用手狠狠掐住了沈寂听的下颌说道:“你也别想跑掉。就算你再怎么恨我,也不得不承认是我将你一手养大,给了你生的机会!”

  “是啊,付石开与你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怎么配得上我母亲?”沈寂听笑道,“可那又怎么样呢?你必须忍受他每日心心念念都是我母亲,更不可能与你孕育孩子!”

  他表情很是快意:“到头来,你什么也得不到。”

  沈昔照扬了扬眉,吸了一口气:“你别得意忘形。以为我不知你是在包庇谁么?只是我找不到确凿证据罢了,正好乘石开不在收拾下你。要想拉我下马,你还早得很!”

  沈寂听只静静看着她,不再说话了。

  忽然关押他的石门打开了,付盛欢和李浪深就站在门后,看着两人。

  “这是怎么回事?”李浪深冷着一张脸,先付盛欢一步迈到了沈昔照面前,“莫非付夫人竟对自己的义子动用私刑?这时候又不怕外人说你不够慈善了吗?”

  “你们是如何进来的?”沈昔照也没有维持平日的温柔模样,只是板着脸质问两人道。

  “我以为凭付公子的身份,进这样一个小小的水牢还是绰绰有余的,难不成这付盟主义子的身份,竟是白当的?”

  “牙尖嘴利,不上台面。”沈昔照斜睨着李浪深,阴阳怪气地骂道。

  “待付盟主回来之时,我定要同他探讨一下贵门待人接物的问题。所谓来者皆是客,在夫人这里竟是如同摆设一般。怎么说我也是春雨阁千金,怎么能与寻常人相比?”李浪深笑看沈昔照道:“没想到付夫人竟也不能免俗。果然人有两面,当着付盟主一套,背着他又是一套,是我过于天真了。”

  “你!”沈昔照身体颤抖,伸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付夫人莫要动气。”李浪深却是不躲不避,抬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依旧笑得端庄,“若是这样就动气了,以后的日子该如何才是呢?”

  沈昔照见她接住了这一下,便想收手,奈何李浪深虽未用多大力道,却控制得十分精准,竟叫她无法抽离。她眼神刻毒,看着李浪深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为了谁被关在这,只是我懒得与你们计较罢了。且叫你们再舞一阵,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拭目以待。”李浪深好整以暇地放开了她的手。

  沈昔照不再看她,提着裙摆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里。李浪深终于松了一口气,行至沈寂听面前检查他的伤口。付盛欢早已拿出了药摆到了一边,就要替他上药。

  李浪深接过了他手中的药膏,看着沈寂听额头上的口子,皱紧了眉头。

  沈寂听朝她笑了笑,打趣道:“阿深,我没事。你不觉得这样更有男子气概了吗?”

  李浪深狠狠瞪了他一眼,取过一旁的水囊和绷带替他擦拭伤口,好一会才开口:“都是我连累了你。”

  沈寂听看着她,眼神复杂,却还笑着对她说道:“其实我也没进过藏书阁,这次进去还圆了我一个心愿,你自责什么。”

  “罪也是我要替你抵的,你也是我带回来的,哪有叫你被抓的道理?不过,你去藏书阁拿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疼吗?”李浪深回避道。自己是千刹宫圣女之事又怎能叫沈寂听知晓?以他的性格如何不分道扬镳?况且千刹宫的秘密,不足为外人道。

  沈寂听并未为难她,只是定定看着她,半晌才说道:“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

  李浪深替他上药的手一顿。

  “好了,你和盛欢快回去吧,不用太过担心我。”沈寂听笑着说道。

  三人正要道别,忽然自门后进来了两队人。他们站在水牢两边,将沈寂听几人围得严严实实。沈昔照身边的侍女红翊昂着首,将手端正摆在腹部,走了进来。

  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却带了些许傲慢,从上往下俯视着他们,宣布道:“已近午时,着少盟主沈寂听于刑堂待命,午时一至,即刻行刑。”

  那些站立在两边的弟子中忽然走出两人,来到沈寂听面前,替他将镶嵌在石墙上的锁链解开,又将他从水中扶起,拖拽着就往刑堂而去。

  付盛欢与李浪深就在旁边,目睹着这一切。

  “你们快放手!没看见哥身上有伤吗?”付盛欢拽着一个弟子就往一边扯,奈何他从来闲散,一身武功高不成低不就,那弟子并未搭理他继续行进。

  “等义父回来了,看他怎么收拾你们!”他见自己的阻止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只能皱着一张清秀的脸,乱喊乱叫着。

  “放手。”李浪深始终是没有忍住,扶着腰间的剑快步走到了押送沈寂听那两个弟子前面。

  那些弟子就像当她不存在一般,继续拽着沈寂听不放手。

  “聋了还是哑了?听不懂人话?”李浪深脸一沉,将剑拔出一半,横在两人面前。那剑散发着危险的冷光,李浪深似乎有些动真格了,一双凤眼如电,直直射向二人。

  “哟,顾大小姐还真是好大的口气。”只见没走多久的沈昔照又折了回来,脸上带着讥笑,“须知这里不是你春雨阁,我冲衡门的弟子也没有听你命令的理由。”

  “是没有,那我请问冲衡门谁是门主?在付门主还未回来之前,我认为没有人能够审判沈少门主,就连付夫人你也不行。”李浪深闻声,眼神不闪不避,转过身子看向她。

  “你认为?你能代表谁?不过是个小小的春雨阁小姐,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高门大族的千金了?我说何时行刑就何时行刑,你又如何能置喙?”沈昔照似乎在看一只蝼蚁一般,似笑非笑地扬着嘴角。

  “是吗?原来付夫人的权力都已经大到能够随意处置门派继承人的地步了吗?这究竟是付盟主授过意,还是夫人自作主张想要找机会给沈少门主穿小鞋?我春雨阁虽无足轻重,我也只是一个平凡女子,但我也有提出疑问的权力。还是说付夫人看不起我们这些小门小派出来的人?”李浪深也不慌张,一字一句地回道。

  “你有提出疑问的权力是不错,可这是我冲衡门的家事,石开不在,门派中事务自然由我说了算。况且少门主失德,我身为他的义母,自然有管教的权利。”沈昔照也丝毫不退步。

  “阿深,够了。”沈寂听扯住她的衣袖,轻轻对她说道。

  李浪深却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一般。

  她不再与沈昔照纠缠,只出手极为迅速地打落了扣押沈寂听那两名弟子的手,挺身向前,一把扶住了湿漉漉的沈寂听,抬头看向沈昔照回道:“付夫人管教自然可以,既然是管教,我想没必要派人押着他吧?”她毫不退却地直视着沈昔照,“我自会照顾他。”

  沈昔照表情变得有些难看。话已说到这个地步,还如何收回?只能回道:“顾小姐请便。”

  李浪深便没再与她多说,扶着沈寂听跟着他们往外走。

  “你怎么还不走?”沈寂听偏过头看向扶住自己的李浪深问道,“你还要搅入这潭浑水当中作甚?”

  “我将你送到刑堂就走。”李浪深回道。

  沈寂听的眼神忽然变得悲伤起来:“你快走吧。沈昔照已经知道进入藏书阁之人就是你,她之所以不对你下手,只是因为她觉得这是个拿捏我的好机会。”他欲将手抽回,“若是你是因为自责才这么做,就不必了,是我自愿替你担这罪责,都是我一厢情愿,你不必有什么负担。”

  李浪深觉得很是奇怪。从早上来时他就有些不对劲,可自己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浪深只能问道,“擅闯藏书阁连累了你是我不对,叫你被沈昔照拿了把柄也是我不对,可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沈寂听打断她道,“你们快些回去吧,沈昔照不会拿我怎么样,你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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