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端倪_嚣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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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端倪

  盒子里是一件件长相奇怪的铁器。若是旁人可能根本不知这些是什么东西,可李浪深却对它们十分了解。

  那些铁器是各式各样用在手上的刑具,一根根长条形银针,从大到小皆不相同,泛着白光。还有一件件用作固定手指的物件,铁片之间用粗绳串联,可以很好地拽住手掌,不会因为挣扎使那些针穿错位置。

  “这就是穿指之刑,不知顾小姐可曾见过?”沈昔照笑道,“用一根根银针将手指尖穿破,慢慢往里刺,穿过骨头和关节,扎到距离手掌还有半寸之时停下,是不是很有意思?”

  李浪深只是冷冷看着她。

  “你看你,瞪我作甚。”沈昔照笑道。“这里只有我们,你我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些,我知道他在替谁顶罪。若是你想叫我放了他,只有两条路。”

  她笑得奇异:“要么你亲口承认是你擅闯藏书阁,要么你亲自跪下来求我,说自己以前说的那些全都是屁话,如何?”

  李浪深朝她冷笑道:“你做梦。”

  沈昔照也没有被激怒,只是吩咐身边人道:“动手吧。”

  借阴早已在天边放了一枚鲜红的烟花,戴上了面具,骑着不知从何处偷来的马在路上狂奔。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紫衣女子,也蒙着面,骑着马。

  付石开远远便看见夔州方向天空的异象,原本想要往外行进的车队忽然被他叫停,莫非是夔州有何异变?他面色有些凝重,问身边人道:“那边发生了何事?”

  “属下亦是不知。”身边的下属回道,“是否派人前去查探?”

  “不必。我们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今夜不做休整,我们直接赶回夔州。留部分弟子守住车马,我们轻装前行。”付石开吩咐道。

  令一下,车队立刻分成了两批,付石开带着一些人马往夔州方向急奔,只剩下了一众弟子和速度缓慢的马车跟在后面。

  这边的借阴和雁翎也在朝着他们前行。

  红翊接到命令,端过一个木盒走到沈寂听身边。她似乎无处发力,又叫了几个侍女将沈寂听从床上拖了下来,根本不顾及他腰上的伤口。

  “你们轻一点!”付盛欢如同护崽的母鸡一般叫着,可沈昔照却置若罔闻,冷眼看着沈寂听被几个侍女拽下来。

  她们将沈寂听带到房间中央,随意将他丢在那里。沈寂听的脸因为失血变得十分苍白,鬓发尽乱,随意地贴在脸上。他身上无力,却又无法坐下,撕裂般的疼痛包围着他,叫他几近昏厥。

  “沈昔照,你可想好了?”李浪深忽然冒出了一句。

  “我没听错吧?”沈昔照似是十分不可置信:“都到了这时候你还在嘴硬么?我看是我高估了你,还以为你是个什么人物,也不过如此。”

  “你可曾想过,待付盟主回来之时你该如何对他交代?你觉得他是会相信沈寂听还是相信你?”李浪深笑道,“我看,你是高估了你自己。”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以为我为何要挑在今日对他下手?若是石开今日能回来,我便不会这么做了。”沈昔照哈哈大笑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大可以说抓错了人,实际上罪魁祸首是你,你看石开是信我还是信你?”

  “我还没认错呢,你又能奈我何?你未免太过于天真。”李浪深冷哼道,“我必会叫你为你今天所为付出代价。”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要叫我如何付出代价!”沈昔照一拂衣袖,看好戏似的睨着她。

  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拽住了沈寂听,红翊上前,抓起了他右手的手腕,套上了那件固定手指的铁器。两个侍女将铁器两边的粗线拽紧,捏在手里,沈寂听早已没有力气再挣扎,只想快些结束。

  付石开朝夔州而去,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队人,身穿黑衣,蒙着面就朝他们刺来。他顿觉不妙,侧身避过一招。哪知这些蒙面人虽人手众多,却似乎并不想伤害他们,只是一直拖着他们,仿佛不想叫他们回夔州一般。

  付石开更是疑心。

  夔州究竟发生了何事?付石开拔出剑,几下砍开了身前的人,想要杀出重围只身前往冲衡门,奈何那些蒙面人如同狗皮膏药一般,如影随形,无法甩脱。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蓝色衣衫的男子手持一把银剑,替付石开利落地解决了几个蒙面人。另一个紫衣女子则前去队伍后面替他们解决了几个。

  付石开十分感激,抱拳道:“多谢阁下帮助。”

  “举手之劳。”借阴回道,说完将剑插回鞘中。

  付石开看见了这把剑,眼神惊异:“这剑…”

  “不必多说,你冲衡门沈昔照正在对沈寂听施刑,速去。”借阴说完,带着雁翎离开了此地。

  “这…”付石开身边的人有些犹疑,“不知这少侠说的是否属实。”

  “走,快马加鞭,务必加急赶到!”若是此事为假,这些拖延时间的黑衣人又该作何解释?付石开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只是翻身上马,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沈寂听身子瘫软,任由几人扯过自己的手。红翊拿出一根针,似乎是嫌它过于纤细,又换了一根。她拽住沈寂听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银针对准他的中指指尖,轻轻扎了进去。

  血点点流出,顺着他的手掌弧度向下流。渐渐地这血变得越来越多,像一条小溪一般往下滴落。红翊手上逐渐使劲,银针愈发深入,碰到骨头时只是略微阻塞,又畅通地继续前进。

  沈寂听眉头狠皱,牙关紧咬。这钻心的疼痛谁能受得?一指过后,他早已冷汗涔涔,那银针在光线下,透过他的皮肤竟然能隐约看见它的影子。

  李浪深始终不发一言。只是朝付盛欢使了个眼色。付盛欢早已憋屈得要死,看懂了她的意思,马上轻移到门口,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红翊又拿出一根针,再一次从沈寂听指尖穿入。沈寂听有些忍耐不住,尽管咬住了嘴唇,还是漏出了断断续续的哀鸣。

  李浪深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沈昔照道:“是不是只要我跪下来向你求情,你就会放过他?”

  “是。”沈昔照好整以暇地捧着茶杯,似乎在好奇她会怎么做。

  李浪深放缓了表情,来到沈寂听身边,膝盖慢慢弯曲,最后跪在地上。沈寂听只是看着她,猛地摇头。

  “我…求你,”李浪深声音有些干涩,还未继续说话,沈寂听却打断了她:“你不要求她!”

  她没有理会沈寂听,只是继续说着:“我求求你放过他吧。”

  “放过谁?”沈昔照一挑眉头,又问道。

  “求你…放过沈寂听。”李浪深说道。

  “那你给我磕个头,我就放了他。”沈昔照仍旧不甘心,笑得端庄,却说着恶毒的话。

  李浪深愣了一瞬,就要低下头去。

  “不行!”沈寂听咬紧牙关,一把挣脱了两个侍女。红翊将要刺入他手指的银针因为这一挣失了方向,竟是狠狠扎进他的手心,划开了很长一道口子。

  沈寂听却并未在意,只是一把拽住了李浪深,扶住了她的身躯,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

  沈昔照似乎被他激怒,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们愣着作甚?刑罚未完,还不继续?”

  三人上前就要拉开他们。

  “求你不要再继续了!”付盛欢也跪在地上哭叫着,可却是于事无补。

  “我看你们谁敢?”沈寂听声音早已沙哑,只是紧紧抱着李浪深朝沈昔照吼着,侍女们抬起头看向沈昔照,只能听从主子吩咐,抓住沈寂听就要将两人分开。

  “你们这是在做甚?”大门忽然被推开,天边的亮光忽然照射进了屋子。只见一个人迎着光站着,身后还跟着一些人。

  沈昔照听见声音立时便慌了:“石开…你不是说要过几天…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付石开冷哼一声:“若是我不回来,难不成任由你如此凌虐我的孩子?”

  李浪深面纱后的嘴角微微上扬,却装作受惊一般转过头看向他,脸上立时落下泪来。付盛欢也呆呆地看着付石开,眼圈发红,还跪在地上。

  他看向沈寂听。只见沈寂听脸色煞白如同一个死人一般,手上满是鲜血,还在滴滴答答往下落着。他的指尖还插着两根银针,在日光反射下闪着炫目的光。

  付石开怒不可遏,冲进屋子扬起手就给了沈昔照一巴掌,她的脸立时肿了起来。“是谁给你的权利?你竟敢…!”

  “沈寂听私闯藏书阁,我身为你的夫人,他的义母,难道不该罚他吗?”沈昔照也嘶吼道。

  “待我将这日月昭心盟盟主之位传于他,到那时冲衡门中他哪处不能去?可你却动用如此刑罚,狠毒至斯!”

  “我不是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将歪心思放在我的两个孩子身上?我看你是死性不改。”付石开冷冷道,“来人,将她关回自己的房间里,好好反省!从今日起,冲衡门内事务暂由付盛欢接手,你不得再干涉!”

  沈昔照有些眩晕。她看向外面的弟子,身躯强撑着不往下落,嘴角仍强撑着一抹端庄的笑,轻道:“我自己会走。付石开,你再怎么想让我死,可你却逃不掉世人的眼光,也不会真的杀了我。你永远也无法摆脱我。”

  说罢,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雍容地站起身来朝外走去,神情一如平日在院中安逸闲逛那般。

  沈昔照走后,付石开忙将吩咐人将沈寂听送回房间,自己也跟去查看。四人处在同一个房间当中,竟有些尴尬。

  还是付盛欢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义父,您不是计划好明日才回么?怎么今日您就回来了?”

  付石开眼睛一瞪,回道:“你希望我不回来?”

  “不是不是。”付盛欢眼神闪躲道。

  “说来也是奇怪,我们原本计划今日暂且休息,哪知却看见这边似有异动,赶回来时却遇到了一男一女两个蒙面少侠,还是他们将寂听之事告知于我,我才能及时赶回。”付石开有些疑惑。

  付盛欢忽然看向李浪深,对付石开眉飞色舞的邀功道:“义父,其实这是顾姑娘想的法子,你看见的两个少侠其实是她的朋友。”

  “哦?”付石开这才看向李浪深:“竟是如此吗?那两位少侠是你安排的?”

  李浪深朝他笑了笑,谦虚道:“正是小女。”

  “还要多谢你叫人告知我,寂听才不用多受委屈!”付石开赞赏地看向她道,他忽然想到什么,眉头皱紧,犹疑道:“我还有一事想问,我见那身穿蓝衣的少侠手中的剑似乎是…钧雷山庄的剑?这又是有何内情?”

  李浪深刚要询问,一直不说话的沈寂听却忽然咳了两声,插话道:“义父,阿鸢替我受了些刑罚估计此刻也累了,有什么话不如明日再说吧。”

  “也是,”付石开经沈寂听提醒,意识到不妥,慈祥笑道:“那我明日再来看你,你先休息,我叫几个郎中来替你诊治。”

  待他离开后,李浪深也找了个由头离开了沈寂听的房间。这时付石开还未走远,她便快步赶上了他。

  “付盟主稍等,”李浪深叫住了付石开,“冒昧请问付盟主,您说的钧雷山庄,是否就是五年前那个钧雷山庄?”

  付石开见她似乎很是好奇,又转身回道:“正是。”

  “小女这几年一直未曾离家半步,不知江湖纷争。我斗胆一问,这钧雷山庄与您,与冲衡门有何联系?”李浪深表情有些异样。

  付石开皱起眉头,目光中似有悲恸:“不瞒你说,我冲衡门与钧雷山庄乃是兄弟帮派,庄主季尧生更是与我情同手足的兄弟。可五年前的一场变故,江湖上再无钧雷山庄,我的知己也死于非命,他的一双儿女更是颠沛流离,”他自责道:“我没替他照顾好他的孩子,察觉之时更是为时已晚,叫我无颜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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