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间心_嚣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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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间心

  李浪深不知他究竟为什么不喝药,听他这么说还以为他看不惯自己,也不再好言相劝,而是直截了当问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沈寂听终于转过头来看向她,表情有些烦躁,有些疲惫:“不是的。”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喝药一大早砸东西,还摆着一张臭脸?”李浪深表情也有些难看了,“若是对我没意见,就把药喝了。”说着,她又将勺凑到了他的嘴边。

  沈寂听见她一直坚持,终于张口喝了药,没一会,黑漆漆的药就见了底。

  “这不是能好好喝吗,使什么小孩脾气。”李浪深终于笑着说道。

  沈寂听也咧动了嘴角,只是看她的目光有些许复杂:“你叫我喝,我就喝。”

  “好了,让我来看看你背上的伤。”

  沈寂听点点头,又将身子趴了回去。半晌,他才沉沉开口,却是试探的语气:“阿深,昨日是你将义父叫回来的吗?”

  李浪深有些懵,却还是抬起头回道:“是啊,怎么了?”

  沈寂听又接着问道:“那…昨日的种种,都是你在演戏给沈昔照看么?”

  “我在拖延时间,”李浪深说道,“等到你义父来,能叫你少受些苦,也是好的。”

  沈寂听早已想到这个结果,却不愿往这方面去想。

  “所以你就跪下来求她?求她放过我?”沈寂听原本不想说,却终究忍不住询问李浪深。

  “权宜之计,怎么?你当真了?”李浪深并未将此事当做什么,只是无所谓地笑得云淡风轻。

  “我自然当真了!”沈寂听有些气恼,“我还以为你真的在求她!”

  李浪深也发现他有些生气,“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换作是你,你能不生气么?”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道:“我与沈昔照不对付,你可知?你都不知会我一声,自顾自地玩得开心,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李浪深被他说得有些委屈,却还是哽着喉继续说着:“如果事先告诉你,怎能叫沈昔照放松警惕,叫她不发现付盟主回来之事?”她一顿,放缓了语气:“最后目的达到了,你义父也知道了她的真面目,这样不好吗?我们也不算损失惨重。”

  “所以你只是为了将她一军,只是为了达到目的,就跪下来求她?”沈寂听疲惫地抬着他那古井无波的眸子,语调中带着难以安放的失望:“你求谁不好,却偏偏求了她。”

  “你怎么总是意气用事?那时情况危急,是我想不求她便能不求她吗?”李浪深反问道。

  “别再说了,”沈寂听终于打断她道,“你明明知道我与她不和,却还是为了那些可有可无的理由跪下求她。是我意气用事,可你呢?你是不是一直都这么理性,一切的事情对你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我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尤其是付…”他喉头一哽,偏过头去似乎在平息怒火。

  “沈寂听,你说话未免太难听了些!”李浪深气得直接站了起来:“要是无关紧要,我大可在你替我抵罪那日就离开,再也不回来!若是我不理性,不多做打算,我早就死不知多少次了!我为了灭沈昔照的气势,为了你能与她势均力敌做的这些努力,你怎么能就这么轻轻松松否定?”

  李浪深心里十分烦躁,经脉中的内息似乎又有澎湃涌动的趋势。她快速意识到了这一点,想要将手中的碗摆到一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竟将这碗掷了出去,直直地飞向了沈寂听身后的衣柜上,瓷片四溅。

  沈寂听只觉风从耳边掠过,只听见瓷碗碎裂的声音,接着脸上一凉,有什么东西就这么渗了出来。

  当李浪深控制住自己的力量之后,却看见沈寂听用手拂着脸颊,红色液体沾在他手上。他并未动弹,只是表情有些许讶然,似是呆住了。

  “阿深?”他下意识喊道,另一只手试探地牵过她的手。

  李浪深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之后,想都没想就要上前和他道歉,内心忽然却十分恐慌。

  体内的功法竟已霸道如斯,影响她至此了吗?

  若是以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又伤了他,自己又该如何面对他?

  想到这里,李浪深连忙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快速退后,逃避着他的视线,在他不解的眼神中,离开了他的房间。

  沈寂听也意识到自己言语有些过激,正要道歉,她却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以为李浪深这是生气了,慌忙中欲下床去,却被这伤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张了张嘴,终是未发一言,只是目送着她离开。

  她回到自己的院中,将那几张纸上的奇怪方子写了下来,并询问毋怨这几种药的来历,折好信纸绑在信鸽腿上,如同往常一般将信寄了出去。借阴就从她身后的储物柜旁走了出来,站到她身边。

  李浪深依旧看着天空,借阴便率先开口:“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该如何答谢我?”

  李浪深笑了笑,开口说话,却是全然不同的事情:“今日风轻云淡,天气很好。”她指向天边,朝借阴说道:“你看,那只鸟飞得多高啊。你说,我何时才能过上我想要的日子?”

  借阴也是不羁一笑,并未再问:“你想要什么样的日子?小院种地,贤妻良母,平安喜乐?”

  李浪深摇了摇头:“不是。我想像那只鸟儿一样,飞得很高很远,最好连太阳都惧怕我。”

  “开玩笑也不带你这么开的。”借阴嘲讽她道。

  “难道你不想吗?”李浪深有些费解,撑着手偏过头去看他:“难道你不想武功盖世,人人俯首?我可不相信。”

  “也许旁人会如此,可这并不是我的梦想,”借阴回道,“我只想当个闲散杀手,哪天死了就死了,草席一裹,随便哪个乱葬岗埋了了事,能多活几年自然更好。”

  “你就没有什么惦念的人或是事吗?”

  “有啊,”借阴眼睛忽然亮了,“不怕你笑话,我一直在攒钱。我什么都不会,只会干杀人放火的勾当,就只能做这个了。你知道我身边那个紫衣服小姑娘吧?”

  李浪深一挑眉头:“知道啊。怎么,你不会是喜欢人家,想娶她吧?”

  借阴嘿嘿一笑:“不是的。我想攒钱,攒很多钱,然后都给她,叫她想法子嫁个有权有势的人,这样就能和鹮大人谈判,离开暗珏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真奇怪,别人都是巴不得自己跑路,你却偏偏为他人着想。若不是你天天催我答谢你,我都要以为你是尊菩萨了。”李浪深揶揄他道。

  “我倒是没什么,一个没有父母兄弟、没有妻儿朋友的人,怕什么死啊?可是小翎她不一样。她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天天跟在我身边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借阴脸上带着淡笑。

  “我对她谈不上喜欢,更多的是她对我的陪伴,她像我的伙伴更像我的家人,我早就把她当做最亲的人啦,又怎么忍心叫她受罪呢?”

  “就算不多说,也会有一个人站在原地等你,虽然不能替你遮挡风雨,但一定会站在你身边,这种关系真好。”李浪深轻道。

  “你没有吗?”借阴用手肘轻拐了一下她,“我看那个沈寂听对你就十分上心,他看你的眼神,啧啧,黏黏糊糊的。你就没想过嫁给他吗?”

  李浪深想起今日的冲突和自己的失控,眼睫低垂,违心道:“嫁给他?他心里只有过世的妻子,与我只是虚情假意,互相利用罢了,况且他有他的目的,我有我的目的,一旦各自的目的达到,对方的价值一被榨干,必会被弃之如敝屣。我们终究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没必要勉强。”

  借阴抬起手指在空中轻点了几下:“何必说违心话?你对他的关心也是摆在明面上的,若是你不关心他,又怎会叫我去给付石开传话?你可骗不了我。”

  “本就如此。我身为千刹宫圣女,以后更是会担起宫主之责,而他未来更是会接替付石开成为武林盟主,我与他如何会有结果?等他知晓我身份之时,没有一剑劈了我,就算是十分顾念我们曾经的关系了。”

  “我无法插手你二人之间的事,作为过来人我只能说一句,跟随本心。”借阴摊了摊手,却正儿八经地说出了一句话。“好了,碰巧今天爷和你聊天心情好,陪你闯藏书阁那报酬就免了,你好好想想我替你递话的报酬是什么。对了,再提醒你一句,秦楚萼之事,鹮大人已经催促我了。过几日便是冲衡门会筵宾客之时,到那时所有门派都会派人前往,晚香楼也会来人,那时便是最后时机。”

  “我一直都很好奇,宫主大人究竟与你们头领之间有什么联系?为何来往如此紧密?”李浪深奇怪道。

  “自古利益相同,友谊才能长久,你们宫主与我们大人自然是有共同的目的,例如想要的东西、势力,甚至是一群人的性命也未可知?”借阴笑道,“好了,我也该走了。若是你有何难处,还是冷焰火,点燃,我就会出现。”

  李浪深还站在窗边,静静地思考着借阴暗示一般的话。

  几日后,到了冲衡门宴请宾客之时。

  因着付石开与沈昔照皆不在衡州总部,故这一年一度的宴会便设在了冲衡门夔州的分部,各门派也不用赶往衡州。

  这次宴会的置办并未见沈寂听,只有付盛欢在忙里忙外地指挥着,不时地询问李浪深有哪些喜好,该如何布置场地。自上次之事过后,付石开就对李浪深很是刮目相看,常邀请她参与门派当中的大小事宜。是以李浪深也不避讳,直截了当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付盛欢,与他一起进行各类事项的采办。

  “少爷,这是夫人派我送来的往年采买单子,还请您过目。”沈昔照身边的红翊将一摞单子拿了过来,递给了付盛欢。

  付盛欢将采买单子接过,对李浪深说道:“采办之事就交给我,顾姑娘不如替我去厨房看看,如何?”

  “这些事还是由付夫人来做得好,我哪懂这些?不如替你打打杂,还能帮忙看顾着点。”李浪深似乎并不满意付盛欢的安排,加了一句道。

  “顾姑娘说的倒也是。那就劳烦红翊姐姐再向义母禀报一声了。”付盛欢也没多说,直接同意了她的要求。

  红翊应了一声,径自退下去了。

  两人带着车马出了冲衡门,李浪深瞟了付盛欢一眼,状似无意地问道:“能否给我看看这单子?我来看看今年会有什么菜色。”

  付盛欢也没有推脱,很是信任地将那些单子递到了她手里。

  “听说晚香楼的秦楚萼姑娘也会前来,她可有什么忌口么?”李浪深边翻看这些单子边问道。

  付盛欢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和她并不是很相熟,旁的不知,若是非要说她不吃什么,约莫就是桃子。她常来冲衡门,可我却从未见过她吃桃。可义母却极爱吃桃,三天两头就得派人运来,明明是姑侄,爱好却差得这么大,你说奇怪不奇怪?”

  “照你这么一说,这桃子还买不买?”李浪深又将话头推给了付盛欢。

  “买呀,怎么不买,大不了不给楚萼上桃子,用其他时兴水果代替便是,万不能断了义母的爱好。”付盛欢瞪大眼睛回道。

  李浪深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两人照着那几张采办单子上的食材买了些,付盛欢却停下了脚步,回头问李浪深道:“顾姑娘,今年毕竟是我第一次接手这方面的事,也想做出点成绩给义父义母看看,你说我们要不要买些夔州这边不常有的食物?也叫大家好尝尝鲜。”

  “那自然是好啊,”李浪深笑道,她思索了片刻,回道:“若说夔州不常见的东西么,必是海产无疑了。恰逢各派前来,不如采买些珍贵少见的时令海鲜,大家也能品个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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