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试探_嚣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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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试探

  他忽然抓住了一些信息。沈昔照身边常备此毒,难道她还把此毒给了别人?

  他本来觉得荒唐,却恍然间又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身穿浅蓝衣服的男人与当时秦醉生腰间别的纸扇。思来想去,这桩桩件件,皆与一些事,一个人不谋而合。

  或许身为她表哥的秦醉生也参与了此事。

  沈寂听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结论,沉下声来:“确实应该去一趟晚香楼了,有个人,我要好好问上一问。”

  “这件事了了,可少忧我们却一直没找到,也不知是不是被青鲨帮那堆人抓走了,”李浪深叹了口气,“是我把她带出来的,她却因我失踪,叫我愧对于她。”

  “像她那么精的人又怎会被抓?”姜离合悠哉游哉地说,“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李浪深静了片刻却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对我们并无恶意,我也不愿如此揣测她。毕竟结伴这么长时间也算是相熟,她若是落入歹人手里我也不好受。”

  “她会平安无事的,你就别担心了。我们此行去晚香楼才是困难重重,先解决了眼前的事再说。”沈寂听知道李浪深的脾性,知道她最是可怜这些弱小之人,虽知少忧并不简单却还是选择安慰她。

  三人收拾东西,又要再一次踏上启程的道路。李浪深坐在一边,将细软一类进行打包,沈寂听与姜离合正在船上规整东西,却有一人,蹒跚着脚步往这边来。

  李浪深捆扎着东西,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遮挡住了阳光,抬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

  这个老头看起来并不好相与,手里拄着拐杖,胡子编成辫子垂了下来,年龄已是很大了。他就这样静静站在李浪深面前,不发一语。

  李浪深还以为他是来找姜离合的,伸手朝船上一指,淡道:“老伯,姜离合在这艘船上。”

  那老头笑了笑,弯弯眉:“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可我并不认识你。”李浪深有些莫名。

  “呵呵,”那老头摸了摸胡须,笑了笑,“老朽可以坐这吗?”

  李浪深将屁股朝一边挪了挪,示意他请便。

  “小女娃子,你过得好吗?”白胡子老头忽然发问,偏头睁着一双炯炯大眼看着李浪深。

  “老伯何来此问?”

  “其实老朽今日来,是因为我欠你一个道歉。”老头收敛了表情,“不管你是否接受,老朽都是要和你道歉的。”

  李浪深也偏头看着老头,更加摸不着头脑。

  “老伯莫不是找错了人?”

  “我眼神可好着呢,不会认错人。”他哈哈大笑,“不过我从来都不起眼,你记不得我也是正常。”

  “我对钧雷山庄,做了一件欠妥的事。”

  “那日梨花宴我说的话,虽是出自好意想要提醒你们一二,但若是叫我摸着良心说,我的确嫉妒你们家能广纳财源,与我离合坞相比,收入颇多,地位也高,兄弟们也能吃饱饭。”

  “若我当日不第一个出面,不做这祸水东引之事,钧雷山庄会不会不至于灭亡?这个问题,叫我困惑了很多年。”

  李浪深终于懵懵懂懂明白了他的话,却是哑然。

  世人皆说她与季琅长相相似,可她并不知季琅的往事,更担不起这一句道歉。

  这老伯想要道歉之人,早就在众人的讨伐逼迫下,死在了如花的年纪,亦是收不到这一句道歉了。

  她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只能说:“就算没有你,钧雷山庄一样要灭亡的。况且,我并不是季琅。”

  “那不一样。若是我成为推波助澜的一人,我就是罪恶的。说到底,我也是那些讨伐山庄者当中一人,也该为当日的行径付出代价。”那老头笑眯眯地看着她,似乎在透过她看什么东西,“有些事,你以后会再一次知晓,就算他人刻意隐瞒,想躲也是躲不掉的。”

  李浪深默然。

  的确,有些事只是她自己不愿承认罢了,其实她心里一直清楚。

  “好了,老朽也该走了,”老头扶住拐杖慢慢站了起来,走前想了想,还是交代道:“小女娃,我们坞主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也是一个可怜之人。我希望你能多帮衬他一些,也不枉他一路对你的护佑。老头子我不能陪他一辈子,只能将他交给可以信任的人了。”

  原来是托孤来了。

  “我与姜离合是好友,自然不会放任他不管。若有需要,不用你说,李浪深也会用命去保护他。”李浪深朝他认真道。

  “若是有一天,老头子我…哎。希望你能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莫要忘记了才是。”那白胡子老头听完,笑着离开了。

  李浪深什么也没说,只是抬着脸目送着他离开。

  从前几日在钧雷山庄的种种,从那封未送出的信,到老妇说过的话,无一在向她透露着一些事情。她早就对自己与钧雷山庄季琅之间的联系有所怀疑,只是碍于毋怨之事一直没个了结,抽不出时间调查此事,现在的一切都将她与钧雷山庄联系在一起,她又怎么能放过叫真相大白的大好机会?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

  三人收拾完东西便立刻启程前往晚香楼。姜离合又换回了自己艳丽华贵的纱衣,大剌剌地坐在船的甲板上。一众侍女站在他身旁伺候着他,时不时替他捏捏肩捶捶腿,好不快活。

  “喂,你是来享受还是来历练的?”李浪深走到他身旁的贵妃椅上躺下,抓起一串葡萄便揪着吃。

  姜离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目光着重游梭着她的衣服,嫌弃道:“前些日子你叫我扮车夫,我天天拉车像头老牛一般,浑身臭汗,可快憋闷死我了,带的那些衣服又都着了水全被淹了,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还敢过来?”

  “还有,你看看你这一身,每日只会穿些深色,不是深红就是深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泥潭里打过滚呢,女孩子家家的,不知道让自己穿得好点啊?叫沈寂听给你置办几身像样的,实在不行,老娘也不是没钱给你买衣服。”

  他一个劲喋喋不休,叫李浪深头都大了。她也知道姜离合一贯喜欢研究吃穿用度,最是讲究,连喝茶的水、糕点的细腻程度都十分在意,自然受不了这一路奔波,便道:“是是是,委屈你姜大坞主天天跟着我受苦受累吃糠咽菜,现在转头回去,回离合坞,就不用累死累活的了。”

  “嘿你这小白眼狼,什么态度!”姜离合听她这么说猛地坐起来,手里的团扇扇的呼响,似乎被点着了:“老娘陪你走这一遭你却要赶我走?先不扯那些衣服,就这一路你叫我拉车装壮汉就该赔我劳务费,你家沈寂听还对我阴阳怪气更是应该赔我心灵损伤费,还有浪费这么多时间的钱,被那老婆娘绑票的钱,随便算算都得上五千两白银,不还完可别想叫我走。”

  “我哪有这么多钱,你去找沈寂听要,反正他有钱。”李浪深满不在乎地继续吃着葡萄。

  “要钱的时候就想得起我了?阿深,你究竟是喜欢我的钱还是喜欢我的人?”李浪深只觉一片阴影覆盖,沈寂听得声音就在后方响起。他闲闲开口,绕到前面来坐到了李浪深脚头看向她。

  “喜不喜欢你的人我不知道,喜欢你的钱倒是真的。”李浪深也看了他一眼,故意说道。

  “起码你还喜欢我的钱,若是连我的钱你都不贪了那才是大事不妙。”沈寂听笑了笑,眸光有些许幽深。

  李浪深竟有些不敢与他对视。

  “行了行了,我可不想看你们这对儿一唱一和的,尽会给我添堵。等上了岸我的船自会回离合坞,等到了晚香楼以后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叫我休息这一时半会也不迟。”姜离合将团扇往自己大腿上一拍,慵懒地扶了扶头花,闭了眼享受侍女们的服侍。

  三人沿着水路往扬州城方向而去,一路上风光不减,三人却注意到有一些百姓背着包袱往西北方向而去。他们看起来颇有些面黄肌瘦,似乎有一段时间没吃上饭了。

  “这些人都是要往哪去?”见到这种反常的场面,李浪深有些疑惑地从榻上起来看过去,问道。

  姜离合却一眼也没看,只是将扇子盖在脸上,声音平静无波:“他们都是要往京城附近而去。”

  “这几年收成一直不好,近年来朝廷赋税又再加重,百姓日子本来就不好过,现在已经到了要举家搬迁的地步了。”沈寂听抱着剑也站了起来,眯着眼睛朝对岸看去。

  “这我倒知晓些许。只是连江南地区都如此,别的地方该如何是好?”李浪深看着这些双目无神的百姓,颇为恻隐。

  “这就要好好问问封芍皇室这些年都在干什么了。”姜离合冷哼一声,将扇子拿下丢在了一边,那些侍女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退下了。“蒋珣成天花天酒地不干正事,广崎王与那梁宵勤又是两只狐狸,整天斗来斗去,不是我弄死你,就是你搞死我,哪有心思管百姓的死活?”

  姜离合这番激烈的言论,沈寂听却并未如往常那般默不作声,而是也跟着附和,说出来的话更是惊世骇俗:“丹翟大军常年驻扎国境,虎狼之师早已亮出爪牙,这封芍,再过不久怕是要亡了。”

  “慎言。”李浪深瞥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沈寂听却还在继续说:“大臣都是些尸位素餐之人,蒋珣身边又被蒋琛安插了奸人,整日无所事事,再看那丹翟,虽处于恶劣环境却从不忘本,早些年先皇在世时还是附属国,现在都不再上贡,狼子野心谁还不知?那广崎王蒋琛暂且不提,蒋珣还不如荣光公主目光深远。”

  “再怎么说,这也是你我生存的国家,千不好万不好也不是你我能够评判的。”李浪深驳道。

  “若是可以,我却巴不得它能灭亡。”这时,姜离合却冷冷开口,咬牙切齿地说道,“若不是战乱一生百姓难过,我一定第一个跑去丹翟。”

  “你这可是叛国!叛国可是要诛九族的!”李浪深被他的话惊到了,转过身去看向他。姜离合却并未让步,而是继续梗着脖子和她分辨:“诛就诛!我早已孑然一身,没人可诛了,蒋珣还能奈我何?”

  “你还有一岛的兄弟,你难道连他们也不顾了吗?”

  “他奶奶的,若不是这种种原因,老子还会在这隐姓埋名受这种气?怪我以前太过懦弱,早些年就该提着刀将蒋珣砍了,留这祸害只会危害苍生。”姜离合淬了一口唾沫,狠狠靠在椅子上,似乎在隐忍自己的脾气。

  “流民四起,百姓怨言颇多,若是能改朝换代倒也不是不行。”沈寂听也开口道。

  “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李浪深有些不解。

  “若是你知…”沈寂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话憋回了肚子,“算了,我对封芍,除却百姓,私人恩怨更多。”

  他偏头看了李浪深一眼,只说了一些隐晦的话。若是你知是封芍王室指使暗珏灭了钧雷山庄,会不会还如今日这般淡然?若是可以,他真想报仇雪恨,可为这苍生他却根本做不到,至少不能由他来做。

  李浪深听罢,也不说话了。

  三人上了岸,随便找了家酒楼坐下,想稍作休息去往晚香楼。沈寂听要来纸笔,斟酌了片刻落笔写了两封书信,分别叫人送往了冲衡门和晚香楼。

  李浪深就在一旁目睹了全程也只是继续喝茶,没有询问的意思。

  忽然酒楼来了两人,一人身穿白衣一人身穿红衣,皆是姑娘。三人坐在二楼栏杆处,低头一瞟就能刚好看见两人面容,皆是一惊。

  李浪深刚要出声,沈寂听却径直走下楼梯,来到两人身边站定,表情似乎不是很好看。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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