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截然_嚣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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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截然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就被借阴敲锣打鼓叫醒了。众人揉着脖子打着哈欠纷纷往外走,似乎不明白究竟是谁扰人清梦。

  “都起床了哈,那我们来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宜,”借阴大大咧咧地呼吼着。

  “娘的,声音小点!是怕别人听不见啊?”姜离合抄起一旁舀水的瓢朝他脑袋上砸去,复又泄愤似的打了好几下:“老娘一大早就被你这龟孙闹醒,今天你要是不能给我个说法,我把你头都打烂!”

  李浪深站在一旁狐疑地看着沈寂听,嘲讽般地质问他:“稳赚?不赔?”

  沈寂听无奈一笑。

  雁翎默默地将借阴拉到了身边,远离了姜离合。

  “呜呜…还是我们家小翎心疼我!”借阴眼泪汪汪,整个人像一根软面条一般靠在了雁翎身上。

  雁翎却接过姜离合手里的瓢,又给了他一下。

  “清醒一点。”

  “好了,”沈寂听觉得面前的情景十分奇怪,终于发话,“我们来晚香楼可不是来玩的。”

  所有人忽然正色了起来。

  他刚要开口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一旁的付盛欢,对红翊说道:“把他带走先。”

  “为什么?我也想听!”付盛欢不满意了,小声控诉道。

  “让你留在这不回冲衡门就已经是很不错了,磨磨唧唧什么,一边去。”沈寂听十分嫌弃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轮,挥了挥手不再看他。

  “这不公平!”他又控诉道。

  “不公平?我知道了,送你回去最公平。”沈寂听捋了捋袖子就要过来逮人,付盛欢忙躲在红翊身后。

  “带走。”沈寂听又发话道。

  红翊动身,面无表情地拽住了他的后领将他带离了此处。

  付盛欢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可红翊却不为所动,讽刺道:“呵呵,地位不如狗。”

  “我来晚香楼是为了拿一味药,”李浪深将几人聚拢来,“现下我并不知这药藏于何处,亦不知秦醉生深浅,此人叫我十分琢磨不透,我不敢妄下结论。”

  “探晚香楼虚实嘛,这个我熟,我有一个法子,”借阴想了想,眼睛一亮,露出一口白牙,“可是这个法子可能要叫沈兄出卖色相。”

  李浪深心头一阵火起,又抄过摆在一旁的瓢朝他头上砸去:“又是出卖色相!你是不是只会想到这个?”

  当日张伯鉴之事就是借阴出的馊主意,叫她遇上了沈寂听这个煞神。

  却也还要谢谢他。

  “又?”沈寂听莫名。

  李浪深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忙正色道:“你继续说。”

  借阴懵了,却下意识继续说道:“我想在秦楚萼身上下手。你们想,她身为秦醉生的独生女儿,秦醉生自然宝贝得紧,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八成也知道不少。”

  沈寂听表情变得正经,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姑娘估计喜欢沈兄,我便想叫沈兄出面邀请她单独出来,说是赏景,实则骗情报。”

  “好主意。我昨天听见秦醉生今日有事不在楼内,我们其他人可以趁机行动。”姜离合沉吟片刻道。

  “此法可行。在这期间,你与小翎去晚香楼东北方搜查,叫付公子和红翊去西南方搜查,我与姜离合跟着沈寂听,看看能不能找出些许线索。”李浪深也接了一句。

  “你相信他俩?”借阴像抽风一样偏了偏头,意指付盛欢二人。

  “不告诉他们目的就是,人越多越好,不用白不用。”李浪深表情毫无波澜,却将在场之人全都定了性。

  大家都只是打探情报的工具,自然是全部出动比较好。

  “所以就我一人牺牲最大?”沈寂听表情古怪。

  “谁叫秦楚萼喜欢你。”李浪深凉凉说了一句。

  “阿深,我不想去的,都是他逼我的!”沈寂听控诉地指着借阴。

  “就这样吧,等我们回来再做商量。”李浪深无视了他的控诉,拉着姜离合就走。不忘提醒他:“你快些去邀请你表妹,别耽误了时辰。”

  “付公子,劳烦你与红翊姑娘去晚香楼西南方看看是否有异常,晚上将情况告知我。”她又对付盛欢说道。

  付盛欢见自己也能参与,愉快地点了点头。

  小翎见李浪深走了,也拉着借阴朝反方向走去,红翊见他们都走了,也带着付盛欢向西南方行去。

  偌大的地方就只剩下个沈寂听。

  他被气笑了。

  秦楚萼正在房间当中绣花。她一早就想邀请沈寂听欣赏晚香楼的景色,但一想到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还有他身边的李浪深,刚升起的欢欣便减退了几分。

  就在她百无聊赖之时,门外却传来了侍女快速的脚步声。

  “小姐,小姐!”

  秦楚萼将手里的绣活丢在了一边,没好气地说道:“慌什么。”

  那侍女表情似乎很是喜悦,指了指外面朝她说道:“沈少盟主在外面,说是要找小姐!”

  秦楚萼剪线的手一颤,有些不敢置信:“真的?”

  沈寂听已经被侍女领进了屋内。

  李浪深与姜离合二人躲在门外的花圃当中悄悄听着两人谈话。

  “我还以为你会亲自探查晚香楼呢,没想到居然监视着这小子,”姜离合手里拿着两枝叶子,十分不顾形象地蹲在她身旁嘲讽道,“啧啧,看来美色还是误人,这小子长的的确是俊俏极了,你对他这般上心也是情有可原。”

  “闭嘴。”李浪深也被迫拿着几枝花,皱着眉骂道。

  “寂听哥哥!你今日怎么会来看楚楚!”秦楚萼笑嘻嘻地拉过沈寂听,表情有些落寞:“我还以为你有了顾鸢就不会再来找我玩了。”

  沈寂听不知道该与她聊些什么,感到有些许不自然,轻咳了一声回避了她的动作走到了桌前,低头看着桌上的绣品。

  秦楚萼还以为沈寂听被她的绣工所吸引,忙说道:“寂听哥哥是不是喜欢?那楚楚把它送给你吧?”

  沈寂听忙摇头:“不必了。”

  “为什么,”秦楚萼似乎有些失望,“是不是楚楚绣活不好,寂听哥哥不愿意收下?”

  “咳,”他怕叫秦楚萼难过,只好看着那绣品硬着头皮回道:“怎么会,你绣得明明很好。这鹈鹕绣得很是灵动,线条也很飘逸,”他忽然停了停,有些疑惑地问道:“只是它头上为何会有一块红点?看起来颇有些怪诞。”

  秦楚萼在听了沈寂听前两句话时表情极为受用,慢慢地脸却黑了,变得同锅底一样沉。

  沈寂听仍在自顾自讲着,完全没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

  “这不是鹈鹕,这是丹顶鹤!”秦楚萼终于忍不了了,指着绣品道,“你难道没看见它的翅膀带黑纹么?”

  “可是…”沈寂听开始对这幅绣品上绣的物种表示怀疑,“这鹈…这丹顶鹤为何看起来胖胖的,腿短短的?”

  秦楚萼的脸此时又在他一本正经的点评中变得通红,小声解释道:“这是我的风格,为了和别的女子不一样!”

  沈寂听听罢终于顿了片刻,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盯着那鹤,憋不住又说:“那为何它的喙如此宽大,眼神看起来又有些呆滞?”

  秦楚萼终于生气了,一把抓起那绣着四不像生物的丝绢拔腿就要走,沈寂听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什么刺激到她了,忙喊道:“楚楚可愿与我在园中散心?”

  秦楚萼听罢,脸上的阴云忽然晴朗开来,笑得温婉:“那是自然!走吧,寂听哥哥。”

  沈寂听在心里松了口气。

  李浪深与姜离合也松了口气,这是什么惊世奇葩。

  “他怎么可以这么不会看小姑娘家的心思?换我肯定已经被气死了。”姜离合叹了口气,似乎感到很累:“你和他是怎么成的啊?难不成他就是一直这样轴,与你一直对着干?”

  李浪深难得在沈寂听与自己的相处方式上认真想了想,继而又认真摇了摇头:“没有,他从未在我面前说过这些话,也几乎不会在小事上与我对着干。”

  姜离合似乎很不相信,怀疑地看了她一眼。

  秦楚萼并未带侍女,只身与沈寂听在花园中赏景。沈寂听很清楚自己要在她身上达到什么目的,马上进入了话题,看似无意地问道:“今日为何不见秦伯伯?”

  “我爹他出去办事了。”秦楚萼巴不得他同自己说话,立刻打开了话匣,“他最近总是出门,说是见朋友,好久不在家陪我了。”

  “许是秦伯伯在忙昭心盟的事宜,抽不出身也是正常,你不要太过责怪他。”沈寂听安慰她道。

  “谁知道。有次我实在闲得慌,跟着他去看了,那些人我根本没有见过,根本不是昭心盟的前辈。”

  “许是楼内的人,或是义母的人。”沈寂听再次以退为进道。

  “楼里的事他从不避着我,都是叫我学着管理的,”秦楚萼却愈发不开心:“寂听哥哥,你说我爹爹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孩子了?为什么现在根本就不陪我。”

  沈寂听为她奇怪的思维折服,一时间哑然。

  “连你也这么想吗!”她却以为沈寂听默认了,就差哭出来了,“那你说我以后还是大小姐吗,晚香楼还是我的吗?”

  沈寂听愣了片刻,却更不知该怎么回,只能违心地安慰道:“自然还是。秦伯伯就算放弃了谁也不会放弃你的,不要胡思乱想。”

  如果以后的晚香楼真的因为自己与秦醉生的恩怨垮掉,那楼中的人,懵懂的秦楚萼又何其无辜?

  自从认识了季琅,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就不想再因为个人情仇殃及他人,也不想叫秦楚萼变成第二个季琅。

  “说得也是,我爹怎么会不要我。”秦楚萼想了想,又天真地笑道。

  沈寂听见她似乎不再纠结刚才的问题,也不再问了。

  忽然,秦楚萼在原地站定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蹲下身子呕出一口血。

  沈寂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忙扶住她。

  “你怎么了?”沈寂听看着地上的血,面色有些凝重,“这是怎么回事?你前不久不是说身体好些了吗?”

  秦楚萼忙用手捂住嘴,可那些血却仿佛根本阻挡不了,还是朝外奔涌着,她的肤色一瞬间蜡黄下去,如同枯萎了一般。

  秦楚萼迅速将脸转了过去,回避着沈寂听的目光,声音都在颤抖:“没事,吃些药就好了,别担心。”

  沈寂听眼尖,没有太注意她在说什么,反而看向了滴到地上的血,那些血竟然悄无声息地隐没到了土里,似乎还在朝外泛着红光。

  “你的血…”沈寂听紧紧盯着那片土壤,心中思虑一时百转千回。

  “寂听哥哥,我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了。”秦楚萼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挣脱开他的手,踉跄着朝原路去了。

  沈寂听并不放心,却并未说什么,放她走了。

  “这是…”李浪深有些惊讶,“你可看见她的脸?”

  “她的皮肉好似贴在脸上一般,往外呕一口血身体就变得虚弱一分,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姜离合也收敛了表情,回想了一下江湖上发生过的事,也没有头绪:“我亦不知。她看起来好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内力一般,你看见了吗,她的血被那片土地吸收了。”

  “嗯。”李浪深越想越觉得不对,拍了拍姜离合的肩交代道:“我跟着她去看看,你和沈寂听先回,暂时不用打听消息了。”

  “若是不出我所料,那药应该就在秦楚萼身上。”

  姜离合愣住了。

  李浪深朝旁边抄小路追上了秦楚萼,悄悄跟在她身后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若是晚香楼的药就在她身上,不如将她杀掉取药,一了百了。虽说秦醉生还未死,但是以后有的是机会将他除掉,暂时不用将他放在心上。

  思及此,杀意慢慢涌现,李浪深缓缓抽出腰间的剑,亦步亦趋地跟上了她。

  就在李浪深快抽出剑准备下手时,秦楚萼却忽然跌坐在了地上,李浪深忙收起剑躲到树后,继续观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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