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皇以间之_女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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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皇以间之

  “是有关于外戚萧氏。”揆门相将一份案卷呈上,“是嫡系旁支。”

  吕维摸着花白的长须,“果真将门都是些粗鄙之人,酗酒行凶...”

  “陛下肆意封爵,想让外戚与我对等,便要料到有今日之患,济北县开国伯萧显功是东平伯的同胞弟弟吧?”

  “是。”

  内侍走后,吕维靠着椅子,“刑部的案子尚书省自行解决不就好了,六部的事情...”

  “是,都是端国太夫人所生,功勋之后又是外戚,所以大理寺不敢重判,刑部也还未施行处罚,只暂时关押了想先问问首台的意思。”

  “揆相觉得陛下会怎么做?”

  禁中城西的政事堂里,揆门相走进宰相所处的最里侧,“首台,尚书省刑部有案子。”

  吕维将百司呈的奏疏筛选出交由内侍呈皇帝,嘱咐道:“这几份有关运河修建之事一定要请陛下尽早批复。”

  苏虞则涨红着脸直起身,“圣主不会说出这样失仪的话。”

  “朕又不是圣主。”

  “君臣父子夫妻,前朝有大家所定的三纲五常...”

  “君为臣纲,那朕作为君主让卿你这个臣子现在去赴死,你死么?”皇帝怒声呵问,就差说出迂腐二字了。

  “长公主是国公主,其女可以赐国姓,但是要先赐其父。”苏虞得旨进殿,额头上的汗珠都未来得及擦拭便迫不及待的开始劝谏起了皇帝。

  “不可能!”听了一日的反对,皇帝仍旧断然拒绝,“他也配为人父配赐我卫家的国姓?”

  乾元二年三月上旬,朝臣纷纷上疏反对吴国长公主之女改随母姓,宗正寺修牒谱迫于压力暂停,几日后皇帝力排众议命宗正寺再度修撰牒谱替宗室出女改母姓。

  殿阶上站着的内侍有好几个都在憋着笑。

  “陛下!”

  皇帝从御座上起身,低头瞧了他一眼,“用不着威胁朕,这官你当也罢,不当也罢,骂朕是昏君或者是题词讽刺朝廷讽刺朕,朕都不在乎,”皇帝走下殿阶从苏虞身侧略过,走到殿门前时停下,“你争辩的不是礼法,而是你自身那点可怜的权益罢了。”

  “好了,卿回去吧,朕累了。”

  苏虞将帽子摘了俯首不肯起身,“恳求陛下收回成命。”

  苏虞端着笏板跪下,“那就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今日皇室如此做,来日天下人便会纷纷效仿,扰乱国朝秩序。”

  皇帝问道:“秩序是什么?”

  “官家吗?官家对待长公主一事是明摆的偏心,如今宠爱皇后殿下无度,想来对于外戚顶多也是责骂不会怎么样吧...”

  “所以让刑部自己看着办吧。”吕维将案卷放下,冷盯着揆门相。

  “是,”揆门相看着吕维的脸色接过案卷,“这都是尚书省自己的意思。”

  三月上旬,宗正寺修进呈送皇族谱牒,命使臣奏告天地、宗庙、社稷、欑陵,举行祭告。

  乾元二年三月中旬于垂拱殿呈牒谱举行进书仪,宗藩庆系录一年修纂一次呈进皇帝,而仙源类谱则为十年一修。

  宗正寺卿捧着宗正寺修纂的仙源类谱及宗藩庆系录由僧道与黄麾细仗作为前导一路至垂拱殿。

  教坊司奏响的燕乐从殿庭传出,绿袍瞧了一眼朱墙,知道里面在举行进书仪,挑着不悦的眉头。

  “苏司谏在看什么呢?”

  苏虞转过头朝向他走过来的紫袍拱手,“下官见过韩枢副,”旋即直起身盯道:“韩枢副作为宰执此刻不应该在陪驾观书吗?”

  “所以某正要去呢,今儿本没有事的,县主非要拉着某去了一趟京郊,出门忘了带公服入宫前便又了趟家致使晚到了些时辰。”

  苏虞冷笑一声,“进书仪是大事,韩枢副怎能如此怠慢,因家中妇人而忘了要紧的公事,不知轻重。”

  “公事是要紧,但苏司谏口中的妇人乃是本官的结发妻,苏司谏可也有妻?”韩汜笑道:“欲治国先齐家,苏司谏好像看不太起女子,可不知日后妻女听到此番话会不会寒心。”

  ——咚咚咚咚!——苏虞本欲开口辩驳,文德殿前的钟鼓楼传来一阵钟鼓院鸡唱敲响的鼓声。

  改时的十五响击鼓将苏虞的话憋了回去,声停后韩汜望着旁侧的文德殿故作失落道:“哎呀,还是错过时辰白跑一趟了呢。”旋即朝苏虞走近一步凑在其身侧压低声音道:“苏司谏可以去弹劾本官,但是本官也要奉劝苏司谏一句,书是死的,只有人才是活的。”

  “陛下自己做了什么还不自知吗?连昔日替陛下求公道的御史中丞都指责,谏院所有劝谏陛下一个没听,反而与先帝一样增设皇城司,让宦官弄权。”苏虞看着韩汜,突然颤笑,“下官竟然忘了,韩枢副原先是三王的人呢,我苏虞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忠君之道,然非愚忠,天子有过百僚不谏天下秩序必乱,下官可不会像韩枢副一样委曲求全于君侧。”

  苏虞朝韩汜拱手后甩袖愤愤离去,等苏虞离开有些距离后一旁的内侍便上前挑眉道:“他只不过是个谏院的小官,尊卑有别他怎敢对着枢密副使您如此蛮横?”

  韩汜合着公服的袖子眯起双眼道:“他说的其实没有错,他的那番道理于当世而言也没有错,但错就错在他生在先帝与今上两朝,太宗朝对文人宽和,所以太宗朝时文臣大多拥护奉行延续太宗政策的嫡出太子,但太宗朝时,宰相权重干涉立储致祸乱生,可见仁慈并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年轻的内侍对于太宗朝之事一无所知,听着韩汜的话似懂非懂,躬身叉手道:“枢副还去垂拱殿么?”

  韩汜转过身,合起袖子朝宫门走去,“官家的家事我一个外臣去干什么。”

  垂拱殿内,宗正卿领宗正寺诸司官奉牒谱入殿,殿陛两侧列着陪驾的宰执。

  内侍接过宗正卿手里明黄色织锦作书衣的牒谱,皇帝翻开牒谱,连续翻完一本看到上面只详记宗室男子官爵迁转的任职经历以及功罪是非,而宗室女子不但不书其名也不书其官连出阁都只有短短几个字,在牒谱中只附于属籍,因此嫡出宗室的牒谱这十年来只多出了寥寥几页。

  “尊陛下指示,改吴国长公主其女之姓,不录...”宗正卿稍抬头看了一眼吕维,“前驸马吕士承。”

  皇帝将牒谱一一合上,挑起眉头道:“太.祖高皇帝一脉至朕这儿除了朕便只剩几位公主,既是族谱便该将家中子女一一写详实才对。”

  宗正卿抬起头楞看着皇帝,不明其意道:“陛下?”

  听明白话意的枢密院使本想上前,却被旁侧的官员拉住,“台谏的话尚且不管用,枢相难道以为凭自己一己之力可以劝阻?这是天子家事,外臣还是不要参合的好。”

  陈煜看着对面脸色平静的吕维,似乎没有任何举动。

  “吕相能位居首台之位靠的就是这千人前面,毕竟能在先帝时拜相就足以证明不简单,枢相要知道吕相在太宗朝时并非齐王的人。”

  陈煜侧头看着身旁的紫袍。

  “瞧下官这嘴,忘了枢相您是武宗朝的进士。”

  宗正卿提起绯色的下摆屈膝跪地,“臣愚钝,请陛下示意。”

  “重修所有牒谱包括玉牒,无论嫡庶长幼,宗室男女皆录其平生,嫡出宗室太.祖四子,共分四脉至先帝朝时只剩成王,如今成王褫爵膝下也只有一女,其余几位大长公主及长公主加起来也不过十余人,加一点点笔墨累不死人的。”

  宗正卿抬起跪伏的脑袋,两旁的宰执都不说话,而他只是宗室一个庶出的旁支子弟,若非嫡出子嗣过少这宗正卿之位又如何轮得到他,“若按祖宗之法,嫡庶公主无差,宗妇以其父为支便只书其宗支辈分排行而不记其名,若婚配亦只添适配某寥寥几字,先帝朝时也曾御览,提过此事,但未说什么,宗妇既改,臣斗胆请问,宗妇适配的驸马与郡马及县马当如何记?”

  “既尚公主便是夫妻,就按与公主同等吧。”

  宗正卿诧异的睁着眼睛,旋即叩首,“是。”

  底下也有大臣诧异,“陛下对吴国长公主驸马可不是这样的...”

  “你也不想想驸马做了些什么,灭妻的名声在外头可是不小呢。”

  进书仪结束后宗正寺等一众官员受到封赏,宗正卿得以进国公爵。

  从垂拱殿出来,紫袍拿着笏板扭头瞧了殿内一眼旋即紧紧跟上吕维,“首台有没有发现今上好像格外重视女子。”

  吕维摸着胡须,“陛下也算是老夫教出来的,当年成都郡王的名声可是诸皇子里最不好的,但没人知道他逛青楼其实并不是喜好女色,他藏得比谁都深,流连市井见得自然比那些王公贵族要多,对于女子更多的是可怜她们的身世罢了。”

  “可怜归可怜,光是如此也说不通,”揆门相跟在吕维身侧,旋即醒悟道:“陛下莫不是被皇后殿下蛊惑...要让女主弄权?”

  抬起的朝靴忽然站定,吕维楞道:“即便再盛宠,也不可能会有皇帝将江山拱手相送的,这可是他费尽心思得来的东西。”

  “陛下现在只有嫡长子,虽还未册封太子,但只要不出意外寿春郡王便是东宫太子,日后的继任之君,若是如此那这萧氏一族可就真的要遮天蔽日了。”

  “你真以为皇帝陛下会守着一个女子一辈子吗?”并站的朝靴重新走动,“数百位帝王,又有哪一个是专宠一人终其一生不纳妃的呢。”

  “痴情...”

  “先帝也痴情,”吕维边走边摇头,“可先帝...”

  见吕相又停下步子揆门相不解道:“首台?”

  “若陛下真的只独宠皇后而不纳妃,让萧氏外戚独大,那么他此前想利用士承一事罢黜老夫就只是为了...”吕维挑起眉头,“只是为了让老夫现形与萧氏抗衡吗?”

  揆门相思索道:“所以朝中在那次之后就无人再上疏弹劾萧氏了。”

  吕维挑起眉头,对于皇帝的心思深感后怕,“帝王心,果真是不可测。”

  至三月中旬寒食节前夕,禁中有内侍出宫前往萧姜两家在京的宅邸,而犯事的外戚子弟被带到刑部后只关押了几日便完好无损的从大牢中放出。

  临释放时刑部侍郎还亲自前去问候,“衙内走好。”

  换回行头的男子抻了抻袖子,扭了扭脖子,旋即侧头看向绯袍不满道:“那床也太硬了吧,得亏我从小练武,不然这腰就没了。”

  “毕竟是大牢,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

  几个远处的狱吏看着这一幕议论纷纷,“怎么着官人也是六部长贰,品阶上与那济北伯无差。”

  “人家可是姓萧,国朝从前光这个姓就能压死一大截人,如今上面那位圣眷正浓,想当然哟。”

  济北县开国伯府来的马车将年轻公子接回府,妇人走出庭院左右打量了一番,“那些官员没有为难你吧,可在牢中吃了苦头?我本想去探望你带些吃食与衣物,可你爹爹不许我去。”

  “他们哪儿敢啊,还以为刑部是多么厉害的地方,倒头来那个什么侍郎不过也是畏惧权势之辈。”年轻人看着府中下人一个个提着结红彩结的箱子,“母亲这是要去哪里吗?”

  妇人拉着他往回走,“今儿一早大内来人了,皇后殿下诞辰,两日后会在大内设宴宗族,这是给皇后殿下准备的寿礼。”

  作者有话要说: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称为揆门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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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拱殿内,先有吕维所在的政事堂再有陈煜为首的枢密院及御史台与谏院接连呈札子反对,皇帝置之不理后苏虞跪在垂拱殿外顶着烈日整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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