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迫近_嚣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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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迫近

  “谨慎点是好,”那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微皱起眉,将那茶杯掷到了一边,“听说冲衡门的沈寂听来你们晚香楼了?他可有透露自己的目的?”

  “他没说,还早早写了封信给楼主告知自己的行程。对了,冲衡门的付盛欢也来了,还有春雨阁的顾鸢。”秦扬摇了摇头。

  “其他几人不足为惧,尤其是付盛欢,草包一个。只有这沈寂听还算是个聪明人。”那人满不在乎地说着。

  “他们之前是从钧雷山庄赶来的,楼主怀疑他们知道了什么,叫我通知使者一声,”秦扬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梁相早已知晓他们的行踪,你慌什么。”那人语气中带着鄙夷,“你们晚香楼做好自己的事,不要招惹沈寂听就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秦扬明白。”秦扬应道。“还有一事,楼主叫我问问梁相,我们小姐身上的病为何又开始反复了?”

  “原先那东西埋进地里时,小姐的病就像是从未有过一般,几已大好,可这病前年却忽然又犯,到了今年已是几乎每隔一个月犯一次,现如今已是过几天犯一次了。使者,我们该如何是好?会不会是那东西不管用了?”

  “何出此言?”那被称为使者的人似乎有些生气,放下筷子冷道:“难不成总管不相信付夫人么?还是说是晚香楼,抑或是秦楼主在质疑梁相的能力?”

  “小的万万不敢质疑梁相啊!”秦扬听罢,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饶道:“只是最近小姐情况很不好,我也是担心小姐才会胡言乱语,还望使者放过小的啊!”

  “哼,看来我是不配与总管坐在一起吃这顿饭了。总管快些回去吧,与其在这质疑梁相,倒不如看看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药效不能完全发挥。”

  秦扬忙不迭磕着头,似乎十分害怕面前的人。那人刚要出门,却忽然被什么所吸引,偏头喝道:“谁?”

  与他们仅一墙之隔的红翊暗道不好,就往窗口而去,想要破窗逃走。

  “哪里走!”那人却抬手抓起桌角,将一边的桌子一掷而去,顿时桌上的碗筷菜肴纷纷碎了一地,清脆响声不绝。

  红翊余光瞟过桌子,身手矫健侧身躲过了这一击,桌子被砸在一旁,裂成几块,房间里霎时弥漫着纷飞的木屑。

  红翊找准机会,从窗口飞跃出去。

  那人却不打算放过她,捡起地上的桌腿直直朝她后心而去,红翊身体已经在朝下坠落,来不及闪避,这尖利的木棍就插进了她的后肩。

  失重感传来,她径直朝楼下屋棚坠去,将棚子砸得稀烂。但她知道此时还不能休息,忍着浑身的酸胀和肩胛的剧痛,抓起路旁啃包子的付盛欢就跑。

  付盛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在原地,直到被红翊拉走才反应过来,赶紧拉着她跑路。

  直到二人逃出了城,红翊才终于忍受不了,瘫倒在一边,半昏过去。

  “红翊,红翊!”付盛欢慌了,忙止住了她后倒的趋势,声音里似乎还带了哭腔:“快醒醒!”

  “我还没死,还没到哭丧的地步呢。”红翊原本就要晕过去,被他这么一吵居然又醒了过来,面色苍白,却仍旧鄙夷地看着他。

  “前面似乎有座庙,我带你进去看看伤口。”付盛欢见她尚清醒,定了定神,将她背起往前面去。

  “嘶…”红翊的伤口刚好磨在他的衣服上,疼得变了脸色,“疼。”

  付盛欢怕她伤口被撕裂,想了想将她抱在了前面,搂住了她的腰,小心地避开了她的伤口。

  进了庙,他将红翊放到了一边的地砖上,搜集了一些稻草将她放在上面。他摸了摸随身的口袋,摸出了几颗药,胡乱喂给了红翊。

  “这是什么药。”红翊嘴唇已经发白,还是偏开头问他。

  “我也不清楚,不过都是我哥塞给我救命的药,你放心,吃了一定不会死的。”他将她扶住,将在井中打的水就着药给她渡了下去。

  红翊没有力气,终于懒得再和他争辩。

  “你身上有金疮药吗?我替你把木块□□。”

  红翊吃力地从胸前掏出了药,丢给了他。

  “那个…我要把你的衣服撕开,可能会冒犯到你,先跟你道歉了。要是疼就和我说,我尽量轻点。”付盛欢耳际都红了,怕红翊生气,悄悄抬起眼看了看她的表情。

  “速度。”红翊闭上了眼,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破庙的屋顶开了个洞,阳光就顺着这个口子斜斜地溢了进来,将红翊的五官照得几近透明,如同世间最虔诚的神女。

  一袭红衣也变了颜色,不再透着妖冶,而是带着天空的色彩,映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更加细腻。

  付盛欢用小刀将她肩膀处的衣服划断,掏了个洞把木块留了出来,细细处理。他轻轻将木块拔了出来,又清理干净伤口里的衣料和木头碎屑,替她擦净血痂,上好药又包扎起来。

  红翊全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任由他处理伤口。当他手指不小心拂过她的肌肤时,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付盛欢一个劲道着歉,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过了很久,红翊感觉伤口似乎已经处理好了,就要站起,一块凉凉的东西却覆上了自己裸露的肩部,将伤口都遮挡了起来。

  她有些讶然,转过头看向付盛欢。

  只见他低垂着眼睫,手里握着衣袍,轻轻说道:“天虽然热了,却还是会着凉。你是女孩子,在外行走江湖还是要多注意自己一些。”

  阳光直直照着他的脸,她能看见他轻颤的睫毛,柔顺的发,还有红润的嘴唇。

  她的心忽然鼓动起来。

  “你肚子一定饿了吧?我买了包子,”付盛欢朝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低下头去找那个装包子的纸袋,一打开,却看见两个被挤扁的包子可笑地抱在了一起。

  “刚才跑路的时候我没注意,包子被挤坏了…”付盛欢知道红翊一定要嘲讽自己连两个包子都守不住,还要害得她饿肚子,率先道起了歉:“对不起…”

  可红翊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嘲讽,没有讥笑,她接过了那袋稀烂的包子,找着稍微大一些的碎块吃着。

  “味道还不错。”

  他并未等来意料中的话语,有些愣怔地抬起了头不知所措地看向红翊。

  “吃完就回去吧,不能让晚香楼的人怀疑我们。”

  付盛欢又开心了起来。

  两人回来时已是戌时,众人正准备吃饭。雁翎端着碗筷,借阴搬着桌椅,沈寂听在厨房炒着菜,李浪深在她旁边打着下手,一副和谐模样。

  “哟,回来啦?”姜离合正翘着二郎腿,像个大爷一样吃着西瓜,看见两人也不感到意外,“吃瓜不?”

  “不了,”付盛欢忙摇头,“西瓜吃多了会窜稀。”

  “怎么会,”姜离合撇了撇嘴,“爱吃不吃。”

  “快坐快坐,”借阴招呼道,他数了数座位,却尴尬道:“哎呀,我好像忘记给你俩留凳子了,还以为你们会自己在外面解决呢。”他拎起一旁的小马扎,问道:“现在只有这种凳子了,凑合凑合吧。”

  付盛欢看了看其他凳子,又看了看这如同纸糊的马扎,涩然开口:“好吧…”

  红衣接过了一个,找了空处坐下。付盛欢也跟着她,拿了马扎坐在她旁边,却忽然歪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哟!”他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这马扎怎么这么不顶用啊。”

  借阴见状,忙憋着笑转过身去,假装没看见这一幕。

  “蔫儿坏。”雁翎瞪了他一眼,却也跟着笑出声来。

  “我怎么坏啦?谁叫他是你我顶头上…,我还不能报复一下啦?”他还要再说,李浪深却忽然说道:“来来来,吃饭了。”

  几人呼啦啦一下涌上了桌。

  姜离合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菜,尝过之后赞道:“哟呵,小子你这菜炒得还不错嘛!”

  沈寂听朝他嘚瑟地笑了笑,“我是练过的。”

  “哟哟哟,瞧你那样,”姜离合咂了咂嘴,“快吃啊,都愣着干嘛。”

  沈寂听又去端了一盘过来,单独放在了李浪深面前。

  “这是什么?”李浪深看着一块块洁白如玉的糕点好奇地问道。

  “这是凝霜玉露糕,”沈寂听看她的眼神十分温柔,“你应该会喜欢。”

  “多谢。”李浪深拿了一块糕,低头笑道。

  姜离合眼尖,抬起手飞速前行,想要尝一尝,却被沈寂听的筷子抽了一下手背。

  “你作甚!”姜离合缩着手不满道。

  “不是给你的。”沈寂听笑笑。

  姜离合终于反应过来,将筷子砸在桌子上:“你们太欺负人了!老子不吃了!”

  众人皆各吃各的,没有人理会他。

  他愣了片刻,终于认命地坐回了凳子上,拿过了一只鸡腿愤愤啃着。

  “你与红翊可探查到什么?”沈寂听问道。

  “我们跟着这里的管家出楼,发现他竟与梁相的人来往密切,”付盛欢放下了筷子回道,“而且这件事是秦伯伯授意他做的。”

  “梁相?”借阴也傻了,正夹了菜的筷子停在半空,又再重复道:“你说的梁相是梁宵勤?你的意思是晚香楼与朝廷有关?”

  “正是。”红翊也答道,“他们不仅提到了梁相,还提到了夫人。”

  “沈昔照?”沈寂听脸色霎时变了。

  李浪深又想起了在钧雷山庄时发生的事与前辈说过的话。

  “他们还说把某样东西埋进了土里,还说药效不行了,听得我云里雾里的。我们觉得,约莫此事与楚楚表妹的身体有关。”

  “你们可还打听到别的?”李浪深又问。

  “对了,”付盛欢被这么一问,忽然想起来自己在路边啃包子听见的传言:“我听见几个妇人说近几年鄂州城总是有小孩莫名其妙失踪,以前这种事还不频繁,最近却发生了好几起,就连附近村子也不能幸免。”

  “她们猜鄂州城里有妖怪!”

  “放屁,这些事,说不是人捣鬼我都不信,一天只会把这些责任怪在神鬼上,影响百姓的判断。”姜离合十分不屑。

  “若说鄂州城归谁管,那只能是秦醉生了,这些事,我寻思和他脱不了关系。”借阴猜测。

  “说一千道一万,今晚去秦楚萼和她爹那里看看不就知道了,没什么可纠结的。”姜离合一拍大腿莽道。

  “如今也只有这一种法子了。”沈寂听叹了口气。

  饭毕,天已是半黑。其余人都已经回房准备,只剩李浪深还坐在亭中,望着一旁的小池出神。

  “想什么这么出神。”沈寂听坐到了她旁边,手里抓了一把熟饭喂着鱼。

  “不知为何,我心很慌。”李浪深怔怔看着远方,“总感觉今晚会发生不好的事。”

  “为什么会这样想?”沈寂听低垂着头,看着池里聚集在一起的鲤鱼群。

  “其实白日我就动过念头,想杀了秦楚萼取药,可是我没这么做。我看见她奄奄一息地靠在一边,就连吃药都困难的样子,忽然就下不了手了。”

  “说到底,若不是因为我要找药,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与她有什么冲突,她也许能活得自在快乐,不用面对这些事,我们也不用对晚香楼发难,不是么。”李浪深看起来似乎有些自责。

  “你有没有想过,无论如何晚香楼都会与你我为敌?有些事早就已经注定,或许根本没有解法,也逃避不了。”沈寂听的表情无法分辨,只是抿着嘴,叫人猜不出他的心情。

  她很不解:“或许真的是这样,可那些无辜的人又凭什么被讨伐?他们也只是想活下去罢了,我又为什么剥夺别人生的权利?”

  “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虽说你拿药的确是掠夺,但若是你不拿,你想救的那人就会死,这又是你所希望的吗?对别人慈悲,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想拯救世人,却没有人来拯救你。”沈寂听冷眼盯着那些鲤鱼,看着它们不断争抢着食物,挤压着自己的同类往水面上蹭。

  李浪深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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