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佳偶_嚣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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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佳偶

  “此时正是封芍与丹翟两军对峙之时,蒋珣却根本不顾国本,接着花天酒地。广琦王为了处理边境之事忙得焦头烂额,梁相却为了分割广琦王的权利耍花招。”他悄悄看了李浪深一眼,接着说道:“属下查到,曾经暗珏受悲雀带领,归蒋珣所有,后来鹮上了位便开始为梁相效命,明面上依旧是归皇室所属,实际上几乎不再效忠皇室。”

  “这梁宵勤也是好手段,叫暗珏归顺了不说,就连沈昔照和秦醉生都与他有关。蒋珣还真是个废物。”李浪深坐在椅子上撑着头,示意他继续。

  “当年钧雷山庄之事,是沈昔照得梁相授意与暗珏和其他门派一起做的。原因无他,钧雷山庄掌握了制造兵器的技术,能做出大量武备;再加上丹翟气候寒冷,靠黑纱金发热才能保证人民生活,梁相忌惮他们会将这些资源偷运给丹翟和广琦王所以挑拨门派之间关系,叫他们眼红钧雷山庄资源,生了隔阂才有五年前的惨案。”

  这个结果李浪深毫不意外。

  当年父亲就是太过愚忠,一直相信封芍、效忠封芍才会落得如此境地。殊不知封芍早已断代,现在的皇帝只是个没有实权的草包,下面人又为了权势制衡发难,这生意又怎能做得?

  只是可叹钧雷山庄这么多人的性命,皆沦为了权谋夺利的垫脚石。若是她早些记起从前的事,又怎会替暗珏卖命?怎会替封芍说话?

  “梁宵勤阴险狡诈,不惜搅乱中原武林也要抢夺钧雷山庄资源,分化广琦王势力,这样的人也配为相?”她冷哼一声,“站在这么高的位置若是不为百姓着想,天下又如何太平?”

  “是啊,我与疾风从西京一路南下,除去其周围之地,无一不是难民四起,怨言丛生。就连江南地区的百姓都开始北迁,被逼得饭都吃不上了,我看再过不久就要开始易子而食了。”

  “若是如此,还不如丹翟掌权。”她讽刺道。

  “可不是,”徐林也叹了口气,“封芍怕是要完了,偏偏各大门派还对此事漠不关心,只在乎眼前的利益。不过冲衡门却是不一样,付石开的确为了百姓做了很多。”他虽有些不情愿,却不得不在这方面夸赞冲衡门。

  “除了这些,你们还打探到什么了?”

  “疾风传来话,沈昔照已经开始向其他门派放出晚香楼被灭之事,只是她绝口不提秦醉生做的事,却将此事安在你头上。”徐林斟酌了片刻,还是说道。

  这做派,当真是只有沈昔照才会如此。她毫不意外,只是吩咐道:“无碍。我已决定,千刹宫与暗珏再不往来,日后也不会为暗珏做任何事。若不出我所料,沈昔照一定会想办法派人将我扣押住,早些离开为好。今晚一过,丑时来找我,我们是时候该回千刹宫了。”

  “圣女!”徐林却很是不解,“千刹宫与暗珏互利共赢,我们替他们办事,他们保我千刹宫平安,为何要断绝往来?况且现在不是回去的时候,冲衡门对你来说反而更安全,你为何…”

  “他们与梁宵勤勾结之事暂且不提,为何不将此事告知千刹宫?当年钧雷山庄之事便是他们暗珏与沈昔照联手做的,此时沈昔照又将晚香楼灭门之事扣在我头上,根本不提秦醉生做过什么事,”她攥紧了手中的笔,“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可是宫主的药还有一味在暗珏,若是我们同他们撕破脸,宫主怎么办?”徐林顾忌道。

  “我想要的我会自己夺过来,鹮没法威胁我。”李浪深沉着脸,“我千刹宫不需要外人来保护。”

  “那沈寂听呢?”徐林默了半晌,“你现在回去,若是你的身份被发现,若是正道来讨伐你,你和他该怎么办?你是决定与他再无瓜葛,一刀两断了吗?”

  李浪深想过很多次这个问题,却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办法。像五年前那样分开,还是再一次鱼死网破,老死不相往来?

  “千刹宫事务要紧。”李浪深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选择回避。

  “圣女,你是我们千刹宫的希望,但是我们这些做手下的也希望你幸福,”徐林叹了口气,“沈寂听的确是个好人,他对你的好不是骗人的。若是你们…我们会很自责的。”

  一开始,他与疾风十分反感沈寂听,甚至在暗暗盘算怎么让他消失在李浪深眼前。可他为了李浪深做了这么多,为她抗罪,陪她回钧雷山庄,为她与沈昔照撕破脸皮,他又怎会是忘恩负义之徒?

  “好了,”李浪深却不愿提此事,“你下去吧,我自有打算。”

  “圣女!”

  “徐林,我的事我自己会做主。”李浪深打断了他的劝阻。

  “…是。”徐林见劝不动她,也没有办法。

  李浪深独自一人在房中,忽然发现沈寂听这几日都没来找她。这叫她很不习惯。

  他又在做什么呢?

  明天所谓正道又会再一次聚集,像五年前那样围剿自己,又要与沈寂听各奔东西,甚至兵戎相见。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出门去找他。

  冲衡门建在山上,李浪深又有些路痴,兜兜转转都没有找到他住的位置,她没法,只能在路上随便拉个人问问。有几个小丫鬟抱着洗衣盆走了过来,似乎聊得甚欢。

  “若是我没记错,今日是花灯宴吧?”其中一个偏头问旁边的女孩。

  “是呀,听说今天城里会有苏昀的杂耍班子过来表演,还会有焰火晚会可以看!”另一个喜滋滋地说。

  “今年怕是要比前几年办得好!”一个更小的姑娘向往道,“我也想出去看看。”

  “你和谁出去看呀?”第一个小丫鬟揶揄她,“你又没有心上人可约。”

  “有的!”那个小姑娘不服气道,“少盟主可是我的梦中情人,若是能与他一同赏焰火…”

  “说什么呢,”另外一个冷面少女凉凉地说,“少盟主哪是我们这等人能染指的?何况他这几天心情不好,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了,油盐不进的,谁敢去触霉头啊?”

  “我记得少盟主不是有个红颜知己吗,那个春雨阁的顾鸢姑娘,叫她去准没错!”

  “的确。虽说少盟主娶过亲,可家花哪有野花香,他必是喜欢顾姑娘的紧。”几个姑娘小声讨论,最后讨论出这么个结果。

  李浪深只觉得好笑,从四人身后忽然出声:“几位姑娘可知沈少盟主的院子在何处,可方便告知?我迷路了。”

  “哎呀!”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魂飞天外,看清来人顿时有种被抓包的尴尬,忙给她指路:“就在前方,往左那片林子走再右转就到了。”

  “这样,”她笑眯眯地看着几人,“多谢了。对了,你们刚刚在讲什么?感觉挺有意思的。说给我听听呗?”

  “不谢不谢。”那几个小姑娘都快哭了,忙作鸟兽散。

  她兴致盎然地看着几人逃跑,却想起刚刚她们说的话,忽然有些在意。她们说沈寂听把自己闷在房间是怎么回事?

  她按照几人指的路,找到了沈寂听的院子。门外空无一人,估计是他又将人都吆喝走了。

  她于是站在门口,装模作样学道:“少盟主,盟主叫我给你送了些饭。”

  房内没有声音。

  “少盟主,您在吗?我将饭菜给您端进来了。”她等了一会,没听见房里的动静,兀自将门推开。

  屋内水汽缭绕,结起了雾花。李浪深才发现自己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她脸一阵烧,正要蹑手蹑脚出门去,却听见沈寂听的声音。

  他似是疲累至极,声音都有些哑了,惫懒道:“帮我把衣物递进来。”

  李浪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应道:“是。”

  她将头转去了一边,掀开纱帘抱起了一堆衣服一股脑地递给了他。

  他却迟迟没接。

  “怎么,义父的人,连伺候人都不会么?”他嗤笑一声,命令道:“替我更衣。”

  李浪深能听出沈寂听心情十分不佳,正纠结是否不再演戏,沈寂听却忽然从水中站了起来。屋里没有点灯,窗帘也被他拉了起来,只有一些细碎的光点落在了水面上,反射在他的身上。

  他看起来消瘦了许多,发丝凌乱地粘连在后背,极致的黑与白皙的肤色相接,一缕缕覆在水中,这水便好似被墨染了一般。他抬起手扶住额头,似乎是为了缓解久坐站起的晕眩感。

  他后背有许多伤痕,除去她曾经见过的伤,还有许多新添的。最多便是一些长条形的鞭痕,落在腰际,将曾经的鞭痕覆盖了起来。水珠顺着他背上肌肉骨骼交接的凹点缓缓下滑,留下一条条透明的水痕,最后滑到臀缝之间,不见了踪迹。

  李浪深眼睛跟着水珠往下走,最后却猛然收了视线。她忙收手,手中的衣物却没能及时跟着她离开,纷纷落进了水中,惊起了一滩滩水花。

  沈寂听有些生气,冷着脸转身:“你给我出…”

  话还没说完,才看清眼前的人。

  “我我我不是…”李浪深忙解释,下意识抬眼看向沈寂听。只见他蹙着凌厉的眉,似乎脾气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眼睛也带着骇浪,如同洪水猛兽,下一秒就要冲开枷锁。些许乌青缭绕在眼下,第一次相见的疏离感再一次出现。他紧紧抿着苍白的唇,嘴周绕着一圈青色胡茬,看起来精神实在不佳,颓废得很。

  曾经那个病弱的少年与眼前的男人再一次重合。只是他的肩宽了许多,眼神也学会了收敛,少了些许戒备。

  不似曾经,却似曾经。

  李浪深心神一晃。这些日子的隐忍,记忆回归的痛苦在这一刻忽然就要喷涌出来,她眼眶一热,忙低下头看着水面,却看见他摇摆不定的倒影。

  “阿深?”沈寂听有些讶然,刚想上前忽然意识到自己□□,忙将身体往水里沉了沉,“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不刮胡子啊?”李浪深终于忍不住哭了,“饭也不好好吃,是想叫我担心你吗?”

  “阿深,我…”沈寂听见她哭了,也不管自己没穿衣服,忙走近她,手足无措地替她擦拭眼泪,眼里满是愧疚:“你怎么…”

  “你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我哪日离开了你,你怎么办?”李浪深却盯着他的胡子哭得更凶了,“好邋遢啊…”

  “你瞎说什么,我怎么会和你分开,”沈寂听将她揽入怀中,顺着她的发,“我明天就把胡子刮掉,好吗?”

  “不行,”她强压下心头的酸胀,“不要明天,就等会儿刮。”

  “好,一会你替我刮。”沈寂听挽着她的手笑着。

  “今晚想不想出去走走?”李浪深替他打整好一切问道,“听说今晚是你们这儿的花灯宴,热闹得紧。”

  “阿深说去就去,我都听你的。”沈寂听透过镜子看向李浪深。

  天色已晚,城里的酒家灯火通明,碗盘碰撞之声不绝;路边挂满了许多花灯,用竹条为骨,油纸为皮,一盏盏排列整齐,发着不一样的光。

  李浪深拉着沈寂听在路上走着,时不时停在某个摊贩前,研究着他们制作的花灯。

  “这个好看!”她指了指一盏鲤鱼形状的灯,又看见旁边小贩的泥人:“那个好玩!”

  沈寂听将银两递给小贩,无奈地被她拉着走:“慢些。”

  “喔,你看前面有杂耍!”李浪深一把拿过泥人,拉着沈寂听快步跑着。他无法,只能将银两朝小贩桌上一掷,刚好掷到桌上摆放银两的框子里。

  “多谢公子!”那小贩喜得眉开眼笑。

  前方聚了许多人,火光照亮了这片区域。李浪深被前面的人挡住,只能看见杂耍艺人喷出的火焰,听见人们叫好的声音。

  “怎么样了?我什么也看不见。”李浪深有些发愁,抬头问沈寂听。他比她高了将近一个头,抬头便能看见前面的杂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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