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扑空_嚣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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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扑空

  李浪深紧紧靠在他肩膀上,闭着双眼,等着药效变得更加强烈。沈寂听终于失去了平日一贯的冷静自持,颤着嗓子喊道:“阿深,你做什么…”

  她终于狠下心来,离开了他的怀抱。沈寂听只觉她的温度慢慢消散,跟着她一起离开了他。

  他的腿已经无法挪动,只能伸手拉住她,眸比冷焰还暗淡:“怪不得你要出来看焰火,怪不得你今夜不回冲衡门,那个熏香…原来你早都已经准备好了…”

  可他的动作只能是徒劳。身上愈发酸麻,已经到了手上也没有力气的程度。李浪深轻轻一推,他的手就滑了下去,落在了锦被上。

  “小心付盛欢,”她背着身子嘱咐着,“这一次,我该承担我应尽的责任了。”

  “李浪深,李浪深!”他死死盯着她的背影,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滑,“你要去哪,你不准走!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你又骗我…”

  可她却无动于衷。

  阵阵黑晕袭来,沈寂听终于没了力气,不得不闭上了眼。

  李浪深转过身来,替他盖好了被子。蛊虫只是发作了一次便偃旗息鼓,她在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他的水月剑,细细查看。

  不出她所料,剑上果然是有毒的。她运起功拂向剑身,只觉一阵寒气四溢,这熟悉的感觉,还是烟水寒天,只不过又加了些料。

  她依稀记得曾经喂他喝药时他说过的话,可见他知道沈昔照一直在他饮食里下毒,却根本没发现沈昔照在自己的剑上下毒之事。

  她知道不能将剑上之毒除掉,若是如此沈昔照必会采取更加阴毒的招数,于是她只好压制住剑上一部分毒素,叫它们不至于要了沈寂听的命去。

  “圣女。”徐林的声音传来,似是刚刚到门外。

  “知道了。”李浪深并未多言,放下手中剑就要离开,临走之前最后又看了一眼沈寂听。

  沈寂听睡得安详,唯独眉有些拧,眼角有些濡湿的痕迹。李浪深替他擦拭净眼泪,替他理了理额边的发,狠下心直接走出了内室。

  “走吧。”她将原先的裙衫换下,穿上了一身紫黑色短打,束紧了长发,将剑背在了背上出了房门,兀自在前面领着路。

  “那沈少盟主…”徐林有些顾虑。

  “等明天一早自会有人发现他。”李浪深解释道,“姜离合那边怎么样了?”

  “属下已经派人去通知坞主了,圣女不必担心。”徐林牵过船,“沈昔照果然派人封锁了城门,城内巡逻之人也密了许多,但其他门派之人还未见踪影。”

  “我们今日就离开,明日他们一到扑个空,可以给我们多制造些时间。”

  徐林带着李浪深往浮岛后方驶去。这里人烟稀少,已离开城中,沿着水路往城外而去。虽是如此,城墙上还是守了许多冲衡门弟子,叫人无法轻易从城墙上翻过。

  “沈昔照这贼女人…”徐林小声咒骂,却也没法,只能先将船停靠在隐蔽的位置。“城墙守卫太多了,我们出不去。”

  李浪深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深知此时不能打草惊蛇。她观察着地形,忽然有了法子:“你看,前面有个出水口。”

  那是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口子,像一道小拱门横在哪里,专供河水往外面流去。

  两人对视一眼,将船藏在河边枯枝当中轻轻下了水。此地是河流下游,水在夜晚显得有些浑浊。李浪深在海岛上长大水性极好,潜入河水中便朝着那个暗口游去。徐林是个旱鸭子,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李浪深。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忽然自大路上而来,两人忙将身体潜入水中。原来是交接时辰到了。

  李浪深暗叫不好。此时前来,就是为了等他们疲惫方便离开衡州,哪知他们竟在此时换岗。

  徐林也想到了,憋着口气冲李浪深摇了摇头。

  等人走了,二人悄悄游到那个小口的位置。李浪深朝下游探查了一下情况,这小口容得下两个半人通过,水面距离口顶有刚好一个头的高度,只是小口上却焊着铁网,粗长的铁杆直接埋进了水底。

  马匹就在城外,情况却不容乐观。

  “现在该怎么办?”徐林脸色有些灰白。

  李浪深不甘心,伸手拽了下那铁杆网,却是纹丝不动。

  她心头一阵火起,抽出腰间短匕砍向铁网,发出‘铮’的一声。城墙上的人似有察觉,火把光亮照来却透不过沉沉黑水。那人嘀咕了几句,又转回去了。

  二人贴在铁网上躲避着侦查。

  李浪深稳定了情绪,和徐林将网上水草青苔用手撕去,握着匕首运起功。那匕首瞬间像是被烈火烧红了一般,发着橙红色的亮光;周遭河水也开始蒸腾,冒着泡往外涌动。

  徐林知这是李浪深心法与千刹宫秘法的结合,也没太过惊讶,而是退到一旁静静等待。

  她手握匕首,轻轻切割铁网四周与城墙连接部分,完事之后又用手直接撼动铁网,将铁网拧弯,落入水中。她朝徐林招招手,徐林会意率先钻过了那个小口,往城外游去。李浪深也钻过铁网,又转过身将铁网掰了回来,从远处看根本无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二人顺着河流潜出了城,到了一处矮树林中才停止。徐林带着她找到了拴在林中的马,他们将衣服拧干,准备从小路绕过衡州城,再前往千刹宫。

  此时正值月上中天。

  而其他门派之人,却在赶来衡州的路上,与他们恰好错开。

  第二天一早,当众人赶来,前往李浪深院子之时,才发现她早已不见了踪影。

  沈寂听迷迷瞪瞪醒来,却只看见了付盛欢一人。他心中一沉,掀开锦被穿鞋,拿起一旁的剑就要走。

  “哥!”付盛欢忙叫住他,“你去哪?”

  沈寂听并不回答,只是朝门外走去。

  付盛欢赶紧拽住他,“哥!现在几乎所有门派的人都来了,义父叫我唤你回去商议接下来的事…”

  “商议什么?”他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付盛欢,“为什么这些人会来?”

  “我也不知道,”付盛欢也不清楚,“我今天一早起来便听见动静,看见沈昔照在召集人去议事厅,我还看见绽寒山的姑子们,青鲨帮的徐松他们还有许多别的门派的人。”

  “义父呢?”他有些急了。

  “义父也赶到了,别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他叫我来找你。”付盛欢跟在他后面喋喋不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还是你们当时雇的夫妻俩告诉我的。对了,季姑娘呢?”

  沈寂听脚步有一瞬间的凝滞,片刻后恢复如初:“她走了。”

  “走了?她去哪了?”

  “快些回吧。”沈寂听不愿再回答,一脚跨上了船。

  这些人必是因李浪深而来。若是说这件事是付石开所为,为何那日他会对自己说那些话?难道他只是为了从自己这里套话吗?

  可付石开并不是两面三刀之人。他是好面子,是爱逃避问题,可他那日所言明明是真心。

  但是他对母亲和自己的所为叫沈寂听无法真正相信他。若是今日这些人是他召来的,若是他真的想要对李浪深下手…

  沈寂听狠狠闭了闭眼,他不愿意再想。

  在他内心深处,对付石开此事可谓是纠结又拉扯。他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又在自己最困难的关头救了自己,给了自己名利地位,安居之所。可他却又做过那些禽兽不如之事,叫自己栖身暗珏数年,尝尽百苦。

  自己该如何是好?

  冲衡门议事厅中,大多数门派皆已前来,在厅中窃窃私语。付石开就站在上首,沈昔照站在他身旁,都没吭声。

  下面忽然有人出声问起:“冒昧问付盟主一句,你可曾见过一人?”

  台下众人瞬间安静,或偏头看向这人,或抬头观察上首之人,皆心有所思。

  “何人?”

  那人又接着说,“钧雷山庄的叛徒季琅。”

  付石开心下一惊,表面上却装作无事:“她不是早就死了吗?”说完偏头看向沈昔照,“夫人你说呢?”

  他根本不知今日众门派上门之事,若是说此事由谁策划,只能是沈昔照。

  “我亦不知。”沈昔照端庄一笑。

  付石开将这个问题抛给自己,就是为了质问今日之事。可她怎能将此事暴露?

  “可前几个月我们却在夔州见过她。”那人又说,“莫不是我看错了?”

  “俺也瞧见了,”大胡子胡延喊道,“我们曾在夔州街上见过她,她身边还有那姓沈的小子。”

  “当日在夔州摆宴之时不是已经说了吗,”徐松闲闲开口,“那女子不是春雨阁的顾鸢小姐吗,与那季琅又有何联系?”

  “那日之后我晚香楼便派人调查了,”秦扬拱了拱手道,“春雨阁小姐早已消失不知所踪,春雨阁众人更是昏迷不醒,多亏我家老爷出手相救。”

  绽寒山的落华也开口:“这么说,那日出现的顾鸢就是假的了?”

  “表哥的为人大家应该都相信,他说过的话应该不会有假。”沈昔照肯定道。

  “那日后原本我家老爷就要将此事公布出去,奈何刚调查完毕,晚香楼就遭此劫难…”他说着,眼泪却流了出来,忙用手袖擦拭:“可怜了我晚香楼,最后只剩下我一人…”

  “晚香楼之事我们都知晓了,”徐松惺惺作态道,“还请这位兄弟节哀。”

  “这晚香楼又是因何缘由被灭门?”落芳疑惑道,“莫不是,这与我们今日所说的季琅有何关系不成?”

  “老朽以为,这两者必有关联。”一个灰衣老头忽然开口,“诸位才质疑顾鸢的身份,秦楼主才调查完春雨阁晚香楼就被灭门了,此事不与当时那女子有关,那又与谁有关?”

  “这人必是季琅无疑了。”

  “她再次出现,难不成又要再搅江湖个腥风血雨?”落华恨道,“当年没有替天行道除掉这妖女已经是放她一马了,如今她竟然还敢来,还敢屠戮晚香楼的众施主,真是该死!”

  “此女现在在何处?”徐松适时插话,“当年之事还未完全了结,又有如今之事,我们一定要将她抓住,杀掉此女,还江湖真正太平!”

  “那姓沈的小子不是与她常在一起吗?叫他出来,给我们个说法!”

  “就是,沈少盟主呢?他到底是向着哪边的?”

  “当日我就觉得奇怪,这世间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个人么?沈少盟主与她又有联系,不是季琅又是谁?”

  “这少盟主莫不是故意包庇季琅,混淆我们的视听吧?”

  “说不定晚香楼也是他与季琅一同灭之。”

  底下众人猜测声渐大,整个议事厅都是嘈杂人声。

  这时,议事厅的门却忽然开了,沈寂听与付盛欢二人走了进来。“诸位找我有何贵干?”

  霎时间,众人都闭上了嘴,转过头看向沈寂听。

  “寂听你终于来啦?”沈昔照却忽然开口,“你去哪了?义父义母都快急死了。”

  “是啊,这姓沈的还不是付盟主亲儿子,说不定与付盟主都不是一条心。”又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义父,”沈寂听朝付石开恭敬行礼,却全然不看沈昔照一眼。

  “沈少盟主来得正是时候,”徐松率先开口,却是质问的语气,“少盟主身边的女子为何不见了踪影?”

  “我身边有谁,去了何处,与你何干?”沈寂听轻蔑一笑,“莫不是青鲨帮呆久了,以为冲衡门都是你所属,人人都该服你管了?”

  “再过不久,岂不是连封芍的江山你都敢指点了?”

  “你!”徐松暴怒,看了眼上首的付石开却不敢说什么。

  “寂听!”付石开皱了皱眉,“浑说什么!怎敢拿国家社稷作比!”

  “付盟主收的儿子还真是一表人才,丰神俊朗,”落芳笑道,“再过不久怕是也能将冲衡门交予他掌管了。”

  付盛欢却听不懂好赖话,以为落芳在夸奖沈寂听,头仰得老高赞道:“师太好眼光!不光冲衡门是我哥的,就连这个盟主之位以后也是我哥的,义父亲口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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